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绝世傻夫君 作者:萧山羽 文案 这里有萌萌的傻相公,瞪着湿漉漉的漂亮大眼睛求抱抱,任你搓扁捏圆。 这里有高高在上的大国师,一袭白衣清冷出尘,深不可测的样子。 嗯......大国师又怎样,谁让你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偏要把你从天上拉下来! 剪不断理还乱,太子选中她做太子妃了? 傻相公不放人,国师大人来踢馆,好戏拉开序幕......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锦衣 ┃ 配角:皇泷 ┃ 其它:   ☆、傻子闯祸   1.   一间书房,香炉袅袅,有淡淡的青烟盘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斜斜打进,映在窗子上几枝梅树的枝桠。茶水微漾,一圈圈泛着涟漪,椅子上的人斜着身子靠在雕花的椅背上,神色——颇为蛋疼。   椅子上的人儿晃着两只小脚,头上的珠翠玉饰叮当作响,眼睛却紧紧盯在跪在地上的人儿…….   只见一袭白衣铺地,跪在地上的人儿低垂着头,三千墨发倾垂而下,遮住了他的面部神情。肩膀微微耸动,似在抽泣,又似在恐惧发抖。   苏烟抚了抚额角,是,他魂穿了,穿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小姐身上,而且这大户人家还是相府。而她,便是宰相最愁嫁的小女儿,飞扬跋扈名满京城,无人敢上门提亲,便一直待字闺中。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还有个倒插门的相公,为什么这相公还是个傻子!?   苏烟那天失足落入水中,醒来时便成了她,事后她也问过为什么宰相大人要她嫁给一个傻子,只是她爹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烟儿啊,你都这般年纪了,况且是这位公子救了你,你不趁这个机会以身相许?”   苏烟顿时明白了一切,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魂穿到一个没人要的千金小姐身体中。不过,天天锦衣玉食,也不错。还有,他这相公,虽然不知是哪来的,但相貌还不错。   只是,今天——   他差点把宗祠给烧了,于是宰相大发雷霆,命令她将他软禁,一个月不准出门,顺带了一句话,希望他能一辈子都在这个小院中。   她也别无它法,揉了揉眉心,起身走近跪在地下的人儿面前,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挑起跪在地上的人儿的下颚,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俊美的脸庞,她替他将那发丝拨开。他脸上微蹭了一些灰,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抬眸,正对上他那双无辜迷蒙的大眼睛,微微氤氲着水汽。   当当真真的是面若冠玉,眉目如画,殷红的薄唇上印着一排淡淡的牙印,他嗫嚅开口:“烟烟不要我了吗?”带着丝丝哭腔,直戳人的心扉,让苏烟心中不禁一颤。   本来想好的训斥的话语被他这一说,尽数散去,一句也说不出。见她沉默,叶锦衣的眸子又泛起了泪花,微一眨眼,滚烫的泪珠灼伤了苏烟的手背,她将手撤回,仍见他用迷蒙无辜的眼睛盯着她,轻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件事,爹让我看着办。”   叶锦衣缓慢起身,谁知因跪的太久而无法站立,刚一起身便接着向一旁倒去,苏烟见状,赶忙去扶他——   不过,她本身就是个病秧子命,奈何扶不住这样一个大男人,只听“碰!”的一声,两人双双摔在地下。不过,叶锦衣垫在下面,只听见他闷哼一声,苏烟赶忙看向他,只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又泛起水雾:“疼……烟烟,疼……”   苏烟认命的叹了口气,她倒是没伤到,不过,这相公——   说他傻吧,还知道在两人倒的时候自己当垫背的,说他不傻吧,但……这实在说不过去。   苏烟从叶锦衣身上爬下来,又将他拉起来,询问他有没有受伤,不过看到他那副连连喊疼的模样,她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直接将他摁床上,让他自己褪去衣衫,检查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不过——他明显高估了这个傻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上药   苏烟满头黑线,她这傻夫君可怜兮兮的冲她摇头:“烟烟……我,我不会……”   说到后面,声音明显低下去了,似是怕她的责怪。   苏烟轻叹一声,觉得她遇上这个傻子,得少活好几年,真是不省心。她为叶锦衣解下腰带,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衬得他精致如玉的锁骨愈发白皙——   彼时,房内静悄悄的,有微微的香烟缭绕盘旋,只听见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苏烟咽口水的声音。   作为一个现代来的人,美色当前,难免有所激动,苏烟的耳根微微红了红,旋即压下心中那抹不同的心绪,反正他是个傻子——   苏烟立刻抬头看叶锦衣的反应,只见他依旧迷蒙着双眸,心下松了口气,继续为他宽衣解带,他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自己怕什么,况且在现代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当苏烟为他褪下上衣后,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叶锦衣背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痕,是用皮鞭打的,但没有渗出血,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苏烟心中百念急转,立刻明白了事情原委,她指尖轻颤,抚上他背上的红痕。   只听见“咝~”的一声,叶锦衣倒抽一口凉气:“烟烟……疼……”   苏烟立刻缩回了手:“是爹打的,对吗?”   叶锦衣不说话,背对着苏烟,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既然他不说,那肯定是宰相不想让他说出口,她也不过多涉问这件事。苏烟转身去拿药品箱,里面有她常吃的一些药和常用药,还有一些简单的包扎伤口的工具。   “坐好,别动。”苏烟坐在叶锦衣背后,语气有些生硬。开始为他处理伤口,虽说是皮鞭打的,但力道把握的很好,既没有血肉模糊,但也让被打之人背上火辣辣的疼,一时半会无法复原。有几处已经开始渗出血丝,苏烟一边包扎,一边暗叹自己这个爹怕是不简单,他收留叶锦衣真的只是为她找一个夫婿这么简单?   而叶锦衣也听话的坐着,额角的冷汗不住的冒出,但一直都没动,只是双手紧紧抓着两边的床褥。   好不容易包扎完,苏烟只见叶锦衣全身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显然是疼的,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吭一声,倒让她有些奇怪。   苏烟将叶锦衣的身子扳过来,只见他双眸通红,眼角有泪滴欲垂未垂,唇色苍白,俊美的容颜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任人搓扁捏圆,不禁失笑:“疼,就喊出来啊!”顺手为他拭去了额角的汗。   叶锦衣迷蒙的双眼一眨,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他姣好的面容滚落:“烟烟高兴就好,不疼。”   说完,还冲她傻傻一笑。   苏烟一顿,心头有一种难受的感觉蔓延开来,似怜悯又似心疼,将他搂入怀中安抚:“以后,可要乖乖的,不准闯祸哦。”   怀中的叶锦衣僵了一下,旋即说了一句让苏烟听不清的话。   苏烟放开他,有些好奇乖乖他说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叶锦衣依旧迷蒙着双眼,接下来的话恨不得让苏烟一脚把他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入宫      叶锦衣指着苏烟的胸,一副天真:“为什么你这里是平的,跟她们不一样。”   苏烟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她常年有病,身体不好,发育自然不好。苏烟恶狠狠的瞪了叶锦衣一眼,拂袖离去:“自己穿好衣服,晚饭我会让人送过来。”   “碰!”一下甩上了门。   她就知道,应该早点软禁叶锦衣的!   只是她刚走出书房,就被一个丫鬟叫住了:“三小姐,老爷有事找你。”   苏烟顺便看了这丫头一眼,长的尚可,眉清目秀,身段不错。   可怜宰相大人福气浅,只有三个孩子。   大姐便是当朝皇妃——苏贵妃,盛宠正盛。二哥则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几乎占去了整个国家的一半兵力。而第三个,就是她,也不知道宰相造了什么孽,三女儿一事无成,还臭名满京城。   “好,待会你告诉厨房一声,送一份晚饭到书房。”苏烟临走前又看了这丫头一眼,从未见过,转念便摇摇头,她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那丫头答应了一声,苏烟便没多在意,径直去了宰相大人的书房。   “什么?今晚有宫宴?要我去参加?”苏烟坐在苏垣面前,揉了揉额角,怎么总是有这么多事等着她呢?   “烟儿,自那日你坠湖之后,你的性情便与以前不同,这次宫宴与以往不同,是太子选妃的宴会,何况国师会亲自来为内定太子妃进行抚顶礼。”苏垣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就差老泪纵横了,意思显而易见。   “可,烟儿已经有夫君了。”苏烟实在不明白她这个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要再把她嫁给太子么?弃了这个傻夫君么?国师的抚顶礼?好像传言国师倍受尊敬,只要经过他认定的人,便再无动摇。   “烟儿,你自小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明白爹爹的意思,倘若你成了太子妃,那爹爹在朝堂的位子不更稳固了?”苏垣一派温和慈祥,但说出的话却在苏烟心上扎了一根刺般。   “是,烟儿知道了,烟儿这就换衣跟随父亲大人前赴宫宴。”苏烟退出后,微一挑眉,她姐姐是皇妃,再让她做太子妃,这逻辑——   让她不禁抽了抽嘴角,不过,也未必能选的上。   苏垣的意图很明显,倘若她成了太子妃,这半壁江山便是苏家的了,没想到她竟穿到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大户人家来了,当初她还万分感谢老天给了她一个美满的幸福生活。   但似乎,不平静呢。   苏烟挑了一套天蓝色的衣裙,层层叠叠,上面缀满了无数蓝色水晶做的冰花,衬得人儿更加美艳。她的臭名昭著天下,但美貌也是名满京城,就是胸小了点= =!   接着苏烟便跟着苏垣出了苏府大门,乘着一辆颇为舒适的豪华马车前去赴宴,自始至终也没见叶锦衣一眼,似乎早已把这件事抛之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大人   宫灯璀璨,明珠流转,殿内一派奢华靡靡,笑语盈盈,来来去去的人一看便身份不同气度不凡,宫女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迎接这一场盛大而不同寻常的宫宴——   苏烟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显然,宴会尚未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入殿内,寒暄一番,然后各自入座等待宴会的开始。   当她站在大殿门口时,一袭湖蓝色的宫装,层层叠叠点缀的无数颗蓝水晶珠子顿时就把大殿内的灯光聚集一身,所有人的目光也适时的聚集到她身上,柔和的灯光下,她那艳绝京城的秀美面容令所有人为之惊叹,果然是绝色。   苏烟浅浅一笑,旋即便是宰相大人苏垣的声音:“小女初次到如此盛大的场面,让各位见笑了。”   她知道,她不用说什么,宰相大人自会替她安排好一切,但——   不知太子妃这一事,倘若真被选上,她也就只能乖乖认命。旋即低眉跟随宰相大人入座,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喧闹。   苏烟刚刚也在殿内大体转了一眼,来的都是不凡的达官贵人,他们身边也都跟着自家的千金闺女,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或素颜淡妆或盛笔浓妆,不过唯一相同的是——   她们各自头上身上都戴了不少看家宝贝,头上的珠玉金银简直可以当灯笼照明了,估计把殿内灯全熄了,这些叮铃作响的首饰也够当灯泡的,还是大功率的那种!明晃晃的,分外惹眼。而她这一来,明显遭到了许多千金小姐的嫉妒,苏烟已经明确感觉到有无数把冷眼飕飕的袭来,都不知道把她千刀万剐多少遍。   不知何时殿内声音小了下来,有一黄袍中年男子头戴王冕,自殿后缓步走出,他身后跟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一袭玄衣如墨,玉竹般的修长身姿,俊美的容颜,看起来很健康,很强壮,身材很棒!这是苏烟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比她这病秧子身体强,想来那是太子无疑。   只见那黄袍男子径直坐上中间那专属他自己的王座,那年轻男子立在他身侧。大殿立刻鸦雀无声,静的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状况——   可巧不巧,苏烟屏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种大场面,她似乎有些胆怯,不过——   她没出事,外面出事了。   只见皇帝无上威严的想开口,外面便传来一阵飘渺撩人的笑声,生生让当今圣上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接着,大殿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夜风鼓荡,吹动他倚在大殿门前的雪白衣角,银色面具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银光,凸显出那人冷峻的脸庞,极其绝伦的侧颜——   “已经开始了么?呵呵……”只听见一声极其动听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接着便是他虚无缥缈的笑声,似有若无,钻进了每个人的心尖,挠着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     ☆、宫宴才艺   他的声音——说清冷又带了一抹温和,似飘渺在天边但又带了一抹撩人的磁性,极为好听,让在场的人无不怔了怔,而那些千金小姐的一颗放心顿时从太子身上全倾到这个男子身上,他是那么勾人,在月光下如谪仙般而立。   他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几不可见的往苏烟的方向扫视了一眼。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坐在皇帝龙座旁边的一张白玉桌前,不顾傻愣了的众人,独自斟了一杯酒,起身,转向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的陛下。   “今日来的有些迟,还望陛下海涵,这杯酒就当谢罪。”说罢,仰头一饮而尽,白皙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冷冷银光的面具,优雅而潇洒的动作无不勾着殿内的各家名门少女。   苏烟打量着这个男子,心下早已做好了判断——   天水国的大国师,永远都是白衣飘飘,白色衣衫衬的他尽显谪仙风范儿,自始至终一直戴着一张银质面具,无人见其真容,就连皇帝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原来是国师大人啊,怪不得这么嚣张,这么无礼,不过,人家有人家目中无人的资本,也算是个绝世美男,举手投足间露出的风雅姿态足够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   苏烟刚刚也咽了咽口水,不愧是国师,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啊!比那太子不知要强多少,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身形玉骨般修长挺立,翠竹般的身姿气质,但似乎带了一抹冰山的冷气,美得似不食人间烟火。   “无妨,今日宴请众卿,开心就好。”黄袍男子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同样举杯回了国师,也为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毕竟是他儿子选妃啊,不是这位国师,这些姑娘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算怎么回事!   其实刚刚他是想问,为何国师还未到?没想到——   也罢。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宴会填饱肚子的事基本已经完了,苏烟掩袖打了一个饱嗝,来维持她的大小姐形象,她这身子骨弱,一点酒也不敢沾。   苏烟确信,接下来便是选妃的测试了,瞥了那老神在在的大国师一眼,他在悠然恣意的喝酒,而殿内的多数大家闺秀也被他勾去了魂儿,时不时看他一眼,再娇羞的低下头,俨然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那冷面国师朝她这方看了一眼,苏烟正对上他幽深如古潭的眸子,平静无波,却又吸引人陷进去。   苏烟立刻收回视线,这国师再风华绝代,也跟她无关,少一事为好。   宫宴气氛恰好,正襟危坐的皇帝适时开口:“想必各位爱卿都已明白今日所来为何,下面就请众卿门下爱女一展才华。”   苏烟心中咯噔一跳,她——   会什么?跳舞?抚琴?   一时间无了主意。又顺便瞥了一眼那风流一世的国师,自顾自的饮酒,似乎毫不在意宴会上的事。   各家闺秀陆续表演完自己的才艺,很快便会轮到她,苏烟心中百念急转,电石火光之间,凭借这具身体的前身记忆,好像——   她会抚琴! 作者有话要说:     ☆、跌落湖中      苏烟吩咐了一旁的宫女,让她去准备所需的琴具,不久,大殿内便款款走来几个宫女,摆好琴具。苏烟一袭淡蓝色宫装,慢步向前,优雅而坐,十指纤细,轻抚上那七弦桐。   凭借原身的记忆,她有一身高超的琴技。琴声响起,悠扬而婉转,高低起伏,似飘渺在天边,透过大殿传到月夜,如水的月华似被勾引殿内,缭绕着每个人——   一曲终了,仿若涤荡了每个人的心灵,苏烟睁开眼,发现殿内所有人都陶醉在她的琴声之中,唯独——   那个冷面国师仍在懒洋洋的喝酒!   罢了罢了,他是超脱于世俗外的国师大人,身份神秘不可捉摸。似觉察到苏烟的目光,正懒洋洋喝酒的国师一个冷冷的眼神瞥过来,让苏烟立即收回神。   苏烟退下,依次等到各家小姐表演完后,宝座上的皇帝才慢悠悠开口:“今夜月色尚好,不如诸位小姐前去御花园赏月如何?由朕跟泷儿商定再宣布太子妃候选结果。”   立在他身旁的太子殿下皇泷微微颔首,随同那皇帝一同走入殿后。   “臣等恭送陛下。”   ……   夜凉如水,月华给夜色中的一切物事笼上了一层纯洁而朦胧的轻纱,远处的宫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层层叠叠宫阙间,仿若只是一场梦般。   苏烟只身站在湖畔,湖面如镜子般平静,倒影出她模糊的身影,微风飒然,吹醒了她的几分酒醉。望着这个天空,这个世界,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而在这场梦中,她又能抓住什么?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叶锦衣的身影还有他委屈的模样,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唇角不自觉的微勾,就这样陪这个傻子哄他一辈子也不错。   “乖了,明天开始我就好好陪你。”苏烟似自言自语,语气中带了不易觉察的温柔。   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带了许些女人的妩媚。   “苏烟妹妹原来在这儿,找了你好久呢,今晚苏烟妹妹的琴艺可谓一绝,让姐姐我自叹不如,不知改天可否请教下妹妹?”   苏烟转身,只见眼前的女子着一袭大红衣裙,媚眼如丝,但眼眸清澈,身材妖娆,宛若天使与魔鬼的共同体,红唇中吐出着话语,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跟她熟么!?   她根本不认识她!想来又是找麻烦的,是嫉妒她了?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她不过就是刚刚在大殿跳了一支妖娆无比的舞而已,□□如飞,勾人夺魂。   “我不认识你。”苏烟微微皱眉,语气平和。   “没关系,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瞧妹妹说的,这倒见外了。”红衣女子说着掩面娇笑,声声悦耳,仿若午夜勾人的妖精。   苏烟不答话,这女子是哪家的?一点都不矜持!   背过身去,冷冷开口:“我就是见外了,恕不远送。”   这女子来意不善,她也没必要多费口舌。   “哼!不识好歹!”身后女子声音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刚刚明明还温柔的能滴下水来,眼见气急败坏的女子就要离开,谁知——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苏烟不受控制的倒向面前的湖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大人的卧房!      “扑通!”一声,她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沉底。谁让她身子骨弱,这宰相小姐也真是的,身子如此娇弱,让她也跟着受罪,天生的,没办法。   她难道就这么淹死湖中了吗?   也好。   说不定能回去……   秋天夜晚的水沁凉,穿透骨子里,四肢不听使唤,身子缓缓下沉,视线渐渐模糊,呼吸渐渐退去,一种窒息的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神智半昏迷之际,隐约听到水面又是“扑通!”一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唇上便覆上一层柔软,一口新鲜的气度过来,唇上那微凉的触感,不知是谁的唇,柔软却又霸道的将新鲜空气一口口的送过来,强有力的手臂搂过她纤细的腰,紧紧桎梏在怀中,向水面游去。   刚一出水面,苏烟便昏了过去,身子骨弱,再加上呛水过多,这次不嗝屁怕也要损半条命——   那人将她平放在草地上,用力挤压着她的胸口,试图把水逼出来,反复几次后,苏烟吐出了水,但一直昏迷不醒——   之后,那人一袭白衣早已全湿,紧紧贴在身上,秋风飒然,但他似全然感觉不到寒冷,只有面上的银色面具依旧泛着冷冷的光泽,水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更加耀眼的光芒。   他抱起她,几个跳跃间,身影便消失在这重重叠叠的宫阙间,消失在了远处浓重的夜色中……   国师府中——   他早已换下那身湿透的衣服,换了一身白色的宽袖衣袍,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流云花纹,质地柔软,领口微敞,露出里面雪白莹润的肌肤,只是依旧带着那张冷冷的泛着银光的面具。   此时,躺在他卧室那张柔软大床上的她,也早已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秀眉微蹙,双眸紧闭,唇色苍白,显然刚刚那场溺水没有要了她命,但也会让她生场大病。   他坐到她身边,侧身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他轻叹一声:“选妃结果出来了,如你所愿,太子妃人选正是你,你不高兴么?”   似呢喃,又似对她诉说,夹杂了让人听不懂的情绪,带了几分喑哑。   他倾身,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眸光深似海盯着她几欲失去生机的面容。   “小丫头,还不醒来?要不然太子妃之位就要拱手他人了。”   声音里没有了清冷,只有一派温和,带了一抹磁性,分外动人,可惜她听不到。   她经过他的调养,三天便可复原,那就暂且留她三天罢,他翻身躺在她身旁,想了想,将她揽入怀中,这样舒服了点。   苏烟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但浑身无力,昨天发生的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可恶!   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费了好大劲才坐起来,不过——   这是哪里!?   沉香炉上缭绕着几缕轻烟,室内有淡淡的香气缭绕,是上等的安神檀香。室内陈设精致华美,皆是上品,中间是白色轻纱围绕的大床,异常柔软舒适,窗外阳光已大亮,打在大床前的地面上,衬得整个室内很是亮堂。   不等她细想,帘外传来一声轻笑,顿时让她如遭雷劈!   她记得这声音,国师大人的笑声,那么飘渺—— 作者有话要说:     ☆、算账   伴着飘渺的笑声,只听见珠帘一阵碰撞作响,接着一袭白色衣衫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依旧带着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唇角似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你…..” 苏烟脸红脖子粗,不知该说什么好,磕磕巴巴,这是——   大国师的房间!?从陈设来看,皆是名贵的上品,只有国师大人的房间才配得上罢!   “小丫头,你要谢谢我哦!要不是我,你早就喂鱼了。”眼前一花,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遽然放大,带来了丝丝寒意。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唇角似笑非笑。   苏烟微微蹙眉,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那天她溺水,国师大人路过,顺手救起,只是,他为何要救她!?   似是觉察到苏烟微蹙的眉头,国师大人凉凉的话语再次响起。   “太子妃人定下来了,是你,不高兴吗?”他松开了她的下颚,转身负手而立,白衫衣角拂过她脸庞,带了些许淡淡的清香。   “那……多谢国师大人了……”苏烟舒展了微蹙的秀眉,敢情他这是救了未来的太子妃。不过,她怎么在他房间,这是怎么回事!她跟他不熟啊!   “可惜,没给你举行抚顶礼。”他的语气中带了淡淡的遗憾,蓦然又转过身来,光洁如玉的手覆上她松散的发丝。   苏烟心中一跳,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他白衫松散,微微露出白皙光滑的胸膛,透着丝丝魅惑,他的白衫上有淡淡清香缭绕,苏烟不禁脸上一热。   “多谢国师大人厚爱,只是不知家父是否知晓此事?”她从落水到失踪,这一切,有没有人知道?她那个父亲会不会已找得发疯?   “我已经通知了陛下跟宰相,你还须在这休养三天才可复原,不过你若想走,别人的医术我可不保你一个月内能下床。”国师大人即便在说话,但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离她那么近。   苏烟顿时感觉差点被国师大人噎过去,他怎么还离她这么近!他胸前的清香惹的她更加无法淡定,什么叫不保一个月内能下床!这话有歧义,有歧义好不好!他的医术是有多高明?   生死人肉白骨。   这么一句话就出现在她脑海,是苏烟本身的记忆,国师大人不仅名满天下且医术高明。   等等,呆三天?在他的房间!?   这好像不太好吧……   “那推我的人呢?”苏烟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情,她要讨回来。   “哦?我以为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国师大人凉凉的话语再次戳中苏烟心窝,敢情他也不知道,这次他终于离她远点了,但是—   “不过,小丫头,你好像还欠我个人情。”他再次挑起她的下颚,正对上她漂亮的大眼睛。   卧槽!这国师大人怎么总喜欢挑人家的下颚!   “什…..么?”苏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正对上他那双深邃无波如古潭般的眸子,心中顿时漏跳了一拍。   只见他轻笑一声:“我救了你,你又耗费我如此多的珍贵药材,这三天的账,怎么算?”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放血!?   “这……”苏烟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如此词穷,她果然是多想了,敢情是这国师想要好处。   “这什么这,我救了你一命,这太子妃的命想必很值钱。”国师大人的手指移到他自己的下颚上,来回摩挲着——   苏烟抽了抽嘴角,这个动作——   明明是那么猥琐,可他做出来,却别有一番玩世不恭的风味,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大国师正做着地痞流氓的动作,在想着从未来太子妃身上捞点好处?他缺钱?   “那苏烟回府后定当重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国师大人的胃必定不小。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见他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一点血。”国师大人终于站直了身子,让苏烟一颗小心脏终于舒了口气。   血?她的血有什么用?   “好。不过我住在您的房间怕是不合适罢。”苏烟看着眼前这人的背影,挺拔如竹,玉骨般风流。   “呵呵,不过得等你复原后,我得好好养着你,有什么不合适的?”   话音刚落,国师大人便衣袂飘飘离开了房间,珠帘再次哗啦作响,一片白色衣角已然消失在视线内。   苏烟半倚着,平复了心情,这个国师太祸国殃民了,太勾人了!果然是艳绝天下的国师大人。   血?要她的血?不会要放一碗吧!还是两碗?估计没淹死,要血尽人亡在国师大人身上了。   思忖着,有人给她端进午饭,是一个不知名的婢女,不过,可真算是风姿绰约,没想到国师大人品味还挺高的。   饭后,苏烟又睡了过去,她现在的身子还太虚弱。   只是,她忘了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她睡这,那国师睡哪?   ……   夜色如墨,繁星闪烁,宛若顽童打碎的琉璃般铺散在浩瀚无际的夜幕中,泛着点点光芒,明月朦胧,依稀透过窗子照到床前的地面,纱一样的朦胧。   此时,宰相府中。   “回老爷,小姐在国师府中复养,一切安好。还有姑爷他……”一个婢女跪在苏垣书桌前,禀报着情况。   “叶锦衣?他怎么了?”苏垣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他很满意,既然烟儿无事也就罢了,只是——   这国师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爷一直不吃饭,说要等小姐回来,只是闷头睡觉。”婢女的声音说到后面小了下去。   “哼!不吃,那就饿他三天!”苏垣将茶杯‘碰!’的一声放回书桌。   夜色深寂,如墨如染。   苏烟床前正站着一个白色衣衫的人,他站在窗前,如水的月华倾泻了他一身,恍若谪仙,只是她看不到。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心中泛着微微涟漪。   被褥塌陷了一块,他躺在她身旁,轻车熟路的将她揽入怀中。   “对不起……”他轻声呢喃,薄唇覆上她光洁的额头。   梦中的她感到浑身发冷,瑟缩中,忽然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了她,她往里拱了拱,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顺便搂住了他劲瘦的腰。   抱着她的他,在她搂住他腰时,身子顿时僵了一下,忽又为她像小狗般的拱来拱去失笑,抱着她的手臂加大了力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他要干什么!?   苏烟在国师府中的三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平淡如常,药草照样喂着,珍馐美食伺候着,身子恢复的很快,先前还全身松散,提不起一丝力气,三天过后,已经明显跟原来差不多了。   眼看就要到了放血的日子,她心中着实忐忑啊!   第四天的早上,阳光明媚,朝阳的一抹霞光透进窗子,给屋子染上了一抹清新的气息,窗外有鸟声叽叽喳喳,让人心情不禁也跟着愉悦起来。   但她就是在这么一个和畅的清晨被国师大人从梦中惊醒——   睡梦中的苏烟感到一阵阵温热的柔软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脖颈上,带着丝丝麻麻的酥痒感,让人想挠一挠。   这一挠不要紧,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指触碰到了一片温热,蓦然那片温热张开含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吸吮,慢慢厮磨,让人心尖也跟着一颤——   轰隆隆!   苏烟觉得不对劲,立刻睁开了眼睛,顿觉天雷滚滚,劈毁了自己的三观,苏烟被雷的外焦里嫩,还捎带着冒着黑烟。   只见国师大人一双潋滟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嫣红的唇中含着她的手指,一张带着面具的俊脸离她非常近,最起码她觉得不足一厘米。   眉眼弯弯,似天边染红的朝霞般璀璨,见苏烟醒了,含着她的手指又特意的咬了几下,苏烟干脆眼一闭,顺便抽回了手指,又睡过去了,她一定是在做梦。   不是——   这当真是国师大人!?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咬她的手指!?还眉眼带笑,满脸含春的!还有,为什么国师大人总喜欢把脸离人家这么近!   苏烟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人依旧笑的春风得意,耳边传来他略带磁性的声音,透着丝丝魅惑的喑哑。   “小丫头,三天到了,你该履行条件了。”说这话时,他稍微直起了身子,不过眸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苏烟心中咯噔一下,怪不得他笑的这么灿烂,冲他这笑不知道要放多少血。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   苏烟也顺势坐起,一撸袖子,牙一咬:“给,要多少尽管拿!”   国师大人轻笑一声,笑声很是悦耳:“小丫头,这个,你得随我来。”   苏烟一怔,难不成还要小黑屋单独放血?他不会乱来吧,给她一刀子什么的,或者取了她心头血然后就放任她不管,任她嗝屁?   “先换好衣服,用完早饭后再说。”国师大人又是凉凉的甩出一句话,轻飘飘的走了。   随后,便有人服侍她更衣吃饭。   苏烟抚上自己的心口,心还在碰碰的跳,刚刚国师大人太雷人了,完全的别种风情啊,让人大跌眼镜,完全是一副‘我是小受’的表情状态,让苏烟内心很是荡漾啊!   ……   苏烟跟着一个婢女来到一处静室,推开门,那婢女便退下还将门体贴的从外面关上。   苏烟越过两层白色轻纱,只见一个白色人影背对着她,桌上摆着各色琉璃盏透明水晶瓶,大大小小的刀子小剪刀银针等各种器具——   苏烟顿时就傻了!   他要干什么!?   他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宁可惹阎罗,莫要招国师   这,这……   他是不是想把她活活解.剖?这么多器具,岂止是只取点血的意思!?   苏烟不禁后退,国师大人不好惹,猛然撞到一个桌角上,惊动了背对她的国师大人,他转身看向她——   苏烟吃痛的捂住腰,奈何再也无法走路,只得蹲下去。   “怎么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烟抬头,看到他弧线优美的下颚,绝伦的侧线,宛若天工雕成刻画的线条,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   “没事……就是…….碰到腰了。”苏烟勉强站起,揉了揉腰,心里没底,他看起来不像那么无良的人。   “哦?”他盯着她,洞悉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轻笑一声。   “小丫头,别怕,只取一点点而已。”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白玉桌前,让她坐在一旁铺有锦垫的白玉石凳上。   “那你干嘛准备这么多器具伺.候我……”苏烟嗫嚅道,说道后面声音底气明显不足。   国师大人动作干脆利落,一壁拿起桌上的白玉盏,水晶瓶,银制道具依次摆好,一壁回答她的问题。   “呵呵,你想多了。”话语间,他抓起她的手腕,卷起她的轻纱长袖。   苏烟只觉手腕处的手掌温热有力,温暖干燥,思绪不经意间就飘飘然,直到手臂内侧的痛感传来。   苏烟抬头看去,只见他在她手臂内侧用精致的银制刀具划了一道小口,不大不小,正好能一缕缕顺着白玉盏边缘流下。白色的器具和殷红的鲜血有着一种异样的和谐,血线在盏底一点点汇聚成洼——   苏烟看着那红色的血,眼神渐渐迷离,国师大人戏谑的声音适时响起——   “守.宫.砂挺红的。”一道貌似不经意的话轻轻拂过。   下一秒就把苏烟惊醒,唇角不禁一抽,国师大人还能再无节.操点吗?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还是那堂堂正正,高风亮节,名满天下的国师大人么?   “好了。”苏烟正诽腹着,便听见国师大人轻飘飘的又扔来一句。   再看向那白玉盏,满满一盏。他用纱布将她的伤口仔细包扎好,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   “你可以走了。”国师大人甩下一句话,便再也不看她,面对着他眼前那盏盛满血的白玉盏,摆弄桌上的器具,又忙活了起来。   当苏烟推开房门,外面大好的日光照到她时,她才发觉头有些晕,此刻的她唇色苍白,面容毫无血色。勉强跟着婢女走出国师府,外面有一辆很是低调的青色马车等着她。   原来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么?就这么离开?心中似有一点淡淡的失落之感蔓延开来。。   外界还有一个传言,冷面国师,无情无爱,性情冷漠,手段铁血。   宁可惹阎罗,莫要招国师,宁可嫁乞丐,莫要爱国师。   但至今也无人见过国师亲手杀人,他在人前永远是一副高风亮节,孤高傲世的形象,永远一袭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半分,唇角永远带着几分魅人的笑意。   苏烟在马车中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回家了,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明白了,接个吻还给锁了,然后三千字的就改成一千字了   ☆、身体娇软易推倒      苏烟再次醒来时已是入夜,桃色的帷帐,熟悉的檀香味道,柔软的被褥,是她自己的房间。   “烟烟,你醒了。”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叶锦衣突然凑上来,满脸阳光笑容,那一瞬间,看着他俊美如玉的容颜,苏烟只觉春暖花开。   “嗯。我怎么睡到了现在?”苏烟对他虚弱一笑,手指抚上他清瘦的脸庞,好像憔悴了不少。   “烟烟,谁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叶锦衣两颊气鼓鼓的,顺带摇晃摇晃他的拳头作势要找那人算账去。   苏烟不禁一笑:“没事,没人欺负我。”   “胡说!你看你胳膊都受伤了。”叶锦衣拉过她手臂,让她看国师大人为她包扎好的伤口,伤口处微微渗出的血染红了一块白纱。   “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苏烟脸一沉,声音一低,想打断叶锦衣的追究。   “烟烟,你饿了吧!我给你端些吃的来。”叶锦衣对苏烟又是温暖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转身颠颠的跑了——   苏烟怔忪,他还挺聪明的,知道转移话题。   深秋的夜色微凉,叶锦衣带着一身秋夜的微凉进来,怀中抱着一大碗汤,上有青花瓷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苏烟看着在桌前忙忙碌碌动作又有些笨拙的叶锦衣,白衫衣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烛光下显得宛若一团柔和的云,颇有几分恣意风流,似乎像某个人——   天下穿白衣的多了去了!只有足够俊美才能衬得起白衣,她家锦衣就是个例子,虽然神智痴傻,但不比那冷面国师差多少!   苏烟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上来,那国师大人可真是过河拆桥,放了她的血,耗损她这么多元气,直接把人送走。哼!也不给点补偿。   怪不得先前她刚醒来时没取血,要不然一场溺水再加一场放血,她早嗝屁了!   烛光影影绰绰,哔啵作响,散发着暧.昧的光芒,柔和的烛光下映衬的叶锦衣的侧脸极其绝伦俊美,又带着一抹男子的瘦削凛冽,优雅挺拔的身形,宽阔温暖的胸膛——   苏烟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说上天厚待他,却又让他如此痴傻,要不然何须她如此受罪,早早窝在他怀中享受她上辈子从未享受过的温暖,管他什么太子妃!   他端着一小碗香气四溢的汤走向苏烟,只是面部表情依旧笑呵呵的,整个就一天生傻子。苏烟只觉眼前的世界哗啦一片全碎了!所有的幻想都灰飞烟灭,碎了一地,碎了一地啊……   叶锦衣将小碗放在床畔的搁几上,意欲扶起苏烟,谁知苏烟一个翻身,将他扑.倒在锦被上——   苏烟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腰上,就那么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嫣红的唇吻上他微凉的薄唇,吸吮起来。   而叶锦衣身子一僵,处于完全傻掉的状态,任由她抱着他啃起来。   苏烟吻上去就后悔了,她并不会接吻,她只是看着叶锦衣太俊美了,像小媳妇一样易推倒,心中一热就扑了上去,如此美男放着不蹂.躏做什么?   毫无技巧的啃咬,苏烟觉得身下的人毫无反应,便更大力的吸吮了起来,唇齿间是他特有的清香。与国师大人的清香不同,国师大人身上是一种醉人的清香,而他则是那种让人安心的香气,身体娇软易推.倒的诱人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把剩下的都喝掉   苏烟见啃不动他,便将柔软的唇转移到她觊.觎已久的锁骨之上,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瘦削的锁骨,还有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氤氲鼻端——   直到那纯洁无暇的锁骨之上印上几朵红梅后她才松开他,苏烟看向叶锦衣,见他面色微微泛着潮红,看向她的黑眸中带着慌张无措,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甚是惹人怜爱。   “烟烟……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慌张无措,夹杂了一丝喑哑。   苏烟顿觉自己邪恶了,玷污了纯洁的叶锦衣,替他拢了拢衣领,看着他那副任人欺负的模样,心里觉得很是好笑,她被国师大人欺负的精神乱掉了,竟然想欺负起他来了……   苏烟正想解释一下,叶锦衣很不应景的来了句——   “烟烟……汤凉了……”依旧夹杂着丝丝颤抖的哭腔。   苏烟抽了抽嘴角,翻身而坐,伸手端过汤自己喝了起来,入口温热,滑而不腻,有淡淡清香留于口中。   她斜睥了他一眼:“你做的?”   “嗯,好喝吗?”刚刚还一脸犹如小鹿般惊恐的叶锦衣,顿时双眼亮了起来,趴在苏烟身边,拽着她的衣角恳切问道。   “好喝,以后天天做给我喝!”苏烟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她忽然觉得这个傻夫君好玩起来,痴痴傻傻眼中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左右都是个傻子,不玩白不玩,而她也陪他的日子也不多了,国师大人告诉她,太子皇泷允她在府内休养,一个月后进宫侍候。   想到此,苏烟的眸光暗淡下来,是啊,以后她若是进了宫,他该怎么办?被扔出府?还是…….   一个傻子,能做什么?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好。”叶锦衣应了一声,又颠颠的抱过那一大碗浓郁的汤来放到搁几上。   “那你多喝点。”他顺手又笨拙的为苏烟盛了一碗,傻笑的看着她。   苏烟很是享受这种伺候,跟他闲聊起来:“这三天你怎么过的?”   “我…….我就这么过的……”叶锦衣支支吾吾。   “没吃好?没睡好?爹又抽你了?”苏烟微微皱眉,他这么支支吾吾,肯定又受罚了。   “没……没……”叶锦衣低下了头,用手指绞着衣角。   苏烟放下小碗,上下打量着他,除了又瘦了点,好像没什么变化,叶锦衣的肚子在这时咕咕响了起来——   感情是饿着了,苏烟又给他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   “给,把剩下的都喝掉。”苏烟见他接过碗后,便扯过锦被,躺下继续睡觉。   叶锦衣为不影响她休息,将所有东西抱到外间,慢慢品了起来,苏烟此时看不到他喝汤的优雅动作,带着一抹恣意风流,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汤是他专门为她做的,她失血虽不多,但对她来说也吃不消,他专门用药材加上珍贵补品熬制而成,等她醒来,没想到她喝了两碗就不喝了,这汤大补,他喝了也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怎么爬上她的床的!      翌日清晨。   苏烟是在叶锦衣的怀中醒来的,她睡眼惺忪之时,正对上眼前这张俊脸,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让苏烟整个世界再次裂了——   他不是个傻子么?   傻子怎么爬上她的床的!   还有,他把她搂那么紧做什么!?   苏烟挣了挣,挣不开,倒是她在他怀中的扭动惊醒了他。   “烟烟?”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   靠!   怎么都是那么动听的声音,敲着她的心弦,苏烟脸上一热,忍不住心砰砰乱跳一通。   “放开我,你怎么不回你房间睡?”苏烟尽量克制自己发烫的脸,但由于距离叶锦衣过近,她一抬头,便碰上他光滑如玉的脸颊。   虽说是夫妻关系,但苏烟跟叶锦衣也各有一间房,而且叶锦衣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她也很少去看他,从最近他频繁惹祸开始,她才注意起他。   “我房间里没有你。”叶锦衣松开了她,她在他眼中就像个小蚕蛹般那么弱小。   苏烟额角一跳,这算是甜言蜜语?   只见他身着雪白里衣,领口微敞,白皙莹润的大片肌肤因为她的挣扎裸露在外,很美,让人忍不住摸一把。   苏烟的确这么做了,顺带解了他上衣,将他摁在床上,口中还威胁着。   “别动!”   苏烟知道即便他是个傻子,他要动,她也拗不动他。   看着他背上清浅的红印,伤痕已完全消下去,苏烟算是舒了口气,这样的美男要是虐待坏了,那多可惜。   苏烟翻身下床,穿戴好衣物后,见仍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叶锦衣,觉得很是好笑。   “起来了。”苏烟对他柔声道,对上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心中又是一跳,她别开眼,尽量不看他。   “我不会……烟烟……”叶锦衣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仿佛她随时都能丢下他。   苏烟满头黑线,心中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这三天你不会一直没换衣服吧?”没换衣服身上还能这么香?   “换了,丫鬟帮我换的。”叶锦衣坐起,如墨如瀑的长发垂在他光洁如玉的后背,蜿蜒在粉色锦被之上,宛如一坐玉砌雕像般俊美。   苏烟抽了抽嘴角,顺带咽了下口水,他在丫鬟面前也这么自若?这等美色全让别人看光了!?心中有酸味在咕嘟嘟的冒泡。   苏烟拧眉,无奈的为他穿衣,她还没怎么伺候过人——除了他。   叶锦衣看着低头为他穿衣的女人,唇角微勾,他的贴身婢女是他安排进来的人,自然不怕露馅。   苏烟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为他系上腰带,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搞得她心魂不定。   为什么一个傻子还有如此大的魅力?   明明是个傻子啊!   苏烟咆哮。   苏烟和叶锦衣一起用完早餐后,便被她老爹苏垣请去书房,无非就是问了一些国师大人有没有把她怎样的话,苏烟交代了一下情况,跟宰相讨价还价一番后得了一个月的自由快活日子。   在苏烟的软磨硬泡下,苏垣也撤销了对叶锦衣的禁足。   他们之间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奈何缘浅。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干什么?”   苏烟摇摇头,用罗扇遮住了日光,捏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看着远处叶锦衣扑腾来扑腾去,这小日子,挺惬意。   “小锦。”   苏烟对叶锦衣招招手,阳光明媚下,叶锦衣像只金毛犬一样一蹦一跳,连他那只用一根丝带绑起的墨发也泛着柔和的日光,他带着满脸春光灿烂的笑意蹦跶到苏烟面前。   “你给我做午饭吧。”苏烟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他唇边。   “好。”叶锦衣张口含住那颗葡萄,傻笑的看着苏烟,转身又蹦跶的跑去厨房为她洗手作羹汤。   苏烟躺回斜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心中无限满足。没想到叶锦衣虽傻,但厨艺是一绝,她也多次询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但一无所获,他只说他忘记了。   这些天叶锦衣天天缠着苏烟,同进同出,把她伺候的好好的,也喂得白白胖胖的,长了不少肉,身体也恢复的很快,她都有点怀疑叶锦衣是不是太子派来的,好把她养肥了送给太子。   还有,每晚他都要跟她睡一起,这一点只有她院中的几个贴身婢女知道,不过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每个人也都把嘴闭得紧紧地,毕竟未来太子妃跟另一个男子睡一起,名声不太好,即便那男子没对她做什么。每天躺在他怀中入睡已成习惯,温暖宽厚,熟悉的香味,入骨入髓,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只得像一个等死的人一样享受。   日光渐渐暗淡下来,有几片云飘来遮住了那温暖的阳光,苏烟等了许久,也不见叶锦衣来叫她用午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变得阴沉起来,按理说他早做好了午饭,苏烟揉了揉额角,他又怎么了?又闯祸了?   苏烟一路找去厨房,没想到在半路碰到了他。只见他一袭白衣拖曳一地,秋风漫卷,衣服后摆微微飘动,很是赏心悦目。   叶锦衣蹲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苏烟真是醉了——   她等了那么久,他竟然在这玩!心中有怒气升起,苏烟几步走到他面前,硬邦邦的挤出一句话。   “你在干什么?”苏烟语气凉飕飕的,叶锦衣头也不抬。   “你看,他们在搬家。”叶锦衣指了指小路上的一队蚂蚁。   苏烟是真的要怒了!他在这看了一个时辰的蚂蚁!?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你就在这看了一个时辰的蚂蚁?”苏烟忍着怒气,面色僵硬的问道。   “不是,我怕别人踩到它们,就等在这,只要有人经过就告诉他们不要踩它们。”叶锦衣一脸天真的抬头看着苏烟,冲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苏烟嘴角抽了抽,果然,不能用常人思维理解。不过,心下一软,他虽痴傻,难得如此善良纯洁,至情至美。扫地恐伤蝼蚁命,这一刻傻笑的他仿若成了普度众生的佛陀……   苏烟心中似有什么化开,一瞬间温暖洋溢。   “那咱们先吃饭,我叫其他人替你守着好不好?”苏烟对他柔声道,摸了摸他的头。   “嗯。”叶锦衣竟然爽快的答应了,苏烟本以为他会执拗的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绝美,骗局入骨   天色愈发阴沉,午后便下起了瓢泼秋雨,带着一丝秋天的凉爽,苏烟看着坐在窗前的叶锦衣,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秋雨微凉,丝丝缕缕顺着秋风卷进来,叶锦衣白衫衣角微微翻动,衣服下摆被打湿了一块,他却浑然不知。   苏烟为他披上一件大氅,叶锦衣回头对她粲然一笑,她想稍微关关窗子,尚未伸到窗前,一只大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苏烟一愣,看向叶锦衣,只见他对她傻傻一笑:“烟烟,不要关,我喜欢。”   说完还冲她眨眨眼,苏烟简直要被他的那双眼睛萌化了,一双潋滟的眸子,澄澈透明,全是懵懂无知。   “乖,不关你会着凉生病的。”苏烟柔声道,想挣开他去关窗子,没想到他力气大的出奇。   “烟烟……”叶锦衣一双澄澈的眸子立刻蒙上了一层泪意,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苏烟不敢关了,生怕他哭出来,撤回了手,顺便替他拢了拢大氅,叶锦衣低头乖乖的继续圈圈画画。   只是苏烟没有看到,远处的雨幕中,有一个打伞的人影匆匆走去了宰相的书房,神色慌张,步履匆忙。   今日的叶锦衣出奇的安静,苏烟看向他纸上写写画画的东西,唇角不禁一抽,他这画的是她吗?   好丑!   歪歪扭扭的线条,一个眼大一个眼小,胳膊长腿短的——   苏烟扶额,她见他认真画了半天,她不忍打扰,没想到画的就是这个......   “小锦,明天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苏烟心中一动,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不能总憋在府中。   “好呀!烟烟,你看!”叶锦衣眸子中闪烁着雀跃的光芒,像是渴望得到大人奖赏的小孩子,巴巴的递上那副画。   只不过他的眸底闪过一丝黯然,其实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都是好的。   苏烟看着他那副讨赏的表情,不忍打击他,说了几句赞赏的话。叶锦衣见苏烟如此高兴,又埋头认真的写写画画。   苏烟打了个哈哈,阴雨天睡觉最好了!   临睡前又看了窗前的叶锦衣一眼,他认真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傻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风吹衣袂飘飘举,恍若掉落凡间的精灵。   苏烟背过身去,蒙头睡觉。   此时窗前的叶锦衣放下了笔,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最上面那张纸上写着几个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   今夜子时五刻,行动。   俊逸潇洒的字体,透过薄薄的纸张,透着一丝入心的冰冷。   …….   雨停了,窗前的秋海棠花瓣上挂着晶莹的珠子,微黄的树叶轻飒,空气中夹杂着各种花香,和着泥土的气息。夜色浓重,辰星寥落,没有月的夜晚,一片漆黑寂静,还有睡梦中人的清浅呼吸。   只见一个白色人影蹿上房顶,几个跳跃间,站在一间屋子的房脊上,白色衣角翻动,银色的面具在黑夜中泛着隐晦的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烟烟,你要做什么?   他旋即跳下屋脊,动作轻巧的开门,这正是宰相大人的书房,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但他却能轻巧的避开桌椅,在一面满是字画的墙壁上摸来摸去——   蓦然,触到一个凸起,微微一拧,没想到对面的书架竟转了过去,露出一个密道。   白色人影一闪,便进入了那个密道。不怕前方有什么危险,他毫无犹豫的闪进去,亦或是他有十足十的把握。   密道不长,两侧石壁上有少许的灯油在微弱的燃着,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密室,同样是石砌而成,密不透风,一侧摆着各种书卷,颜色古旧,另一侧摆着各种珍贵刀剑器具。   他对这些珍贵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那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又是一番摸索,手中触到一个凸起,又是一拧。   突然,两侧的书架跟放满珍贵兵器的架子全部翻转向里,石室上方降下来一个满是尖利刚刺的铁板——   倘若那铁板落下来,他定然被扎成肉酱,只见那白色人影没有要逃的意思,依旧在石壁上不断摸索——   又是一个凸起!   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扭转,蓦然一侧石壁射来满是淬毒的银针,他一个翻身跳跃,抽出腰间佩戴的银色的宝剑,一挥一挡,冲他而来的毒针顿时无力,垂落在地,其他毒针则射到对面墙壁。他做的这一系列列动作极为迅速,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完成。   但,铁板已经落了一半,眼看就要将他扎在下面,他将剑插回腰间,以半蹲的姿势,回墙壁继续摸索,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只是额角有汗珠渗出。   又是一个凸起!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拧转,另一侧石壁弹出一个匣子,此时铁板上的尖刺离地已经不到一米——   他迅速翻身滚过去,将匣子中的东西拿出,以极快的速度滚出密室门口。   “轰!”的一声,那铁板已准确无误的扎进地面,躺在密室门口的他微微喘息,稍微休息了一下,翻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向外。   他闪出了密道后,又拧了一下对面墙壁的凸起,书架翻转,室内又恢复成原样,闪身出门,轻轻带上。   书房内陈设依旧,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敏捷的跃上房顶,负手而立,白色衣衫此刻已沾满了尘土,饶是这样,风流依旧。在他后方闪出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   “属下来迟,请国师恕罪。”冰冷严肃的声音响起。   他将手中的东西抛给黑衣人,黑衣人手臂一抬,将那东西准确无误的握在掌心。   “照我的吩咐去做。”   银色面具下,他的声音同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黑衣人一闪身,几个跳跃,便不见了。   他一闪身,也消失在夜色中……   ……   “别动!”苏烟按住乱动的叶锦衣,为他梳着如缎子般光滑的墨发。   即便她不怎么会,但今天是他跟她第一次出门,她要好好为他打扮!总不成每天都只用一根发带松散的挽着。   “烟烟,你要做什么?”叶锦衣让人心软的糯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抹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没事吧?   “给你束发,让你漂漂亮亮的。”苏烟是真心感叹他的头发好啊!   明明是个傻子,头发却能保养的这么好,如墨如缎,她每梳一下,他光滑的发丝都撩拨着她手心,让人乱羡慕嫉妒恨一把。   “嗯,都听烟烟的。”苏烟看到镜中的叶锦衣对她傻傻一笑。   很阳光,很灿烂,很温暖,还有,很倾城。   苏烟轻轻的挽起他的如墨长发,留一半披散肩头,轻轻卷起,用一根紫玉簪,簪于发顶,再为他将紫金冠戴上。   苏烟看到叶锦衣回头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果然帅哥就是帅哥,发冠一束,更添一抹成熟,那种难以言喻的风韵,无法用言语形容,苏烟只能说美,太美了!   此刻的叶锦衣若是不笑,便是风度翩翩,清雅俊朗,如玉公子一枚,但下一秒他的傻笑,便让苏烟的世界再次裂了,苏烟只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咱能不笑吗?   今天苏烟没让叶锦衣再穿白衣,虽说他怎么穿都有范儿,但永远都是白色有审美疲劳的好不好,她就给他的紫金冠配了一套紫色锦服,即便如此,依旧俊雅不凡。   苏烟拉着叶锦衣出了相府,随从丫鬟全让她打发回去了,她希望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   一路上,因为叶锦衣绝世的容貌,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二百,无人不看他们,指指点点。无非就是说那位公子长的也太俊美了吧!那不是相府三小姐吗?唉,又一个青年才俊折在了三小姐手中,语气好似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直挺挺的被猪给拱了!   为了保险起见,苏烟给拉着叶锦衣到了一个面具摊上。   她看到了一张泛着银光的面具,很是漂亮,上有精致的花纹,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点点银光,但——   太骚包了!   一看到这面具,就想起了那个骚包国师!苏烟想让叶锦衣戴上这张神秘又骚包的面具,没想到他竟然选了一张猪面具,戴在脸上,冲苏烟傻笑。   苏烟听到内心深处有东西再次崩裂的声音。   苏烟自己选了张猫的面具,毕竟相府三小姐的身份也太过招眼了。   就这样,一只猫拉着一头猪在大街上晃荡……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驾!”   路上的人纷纷让开一跳路,只是苏烟还没来得闪开,那马已至眼前,她想找叶锦衣,但那抬起前蹄的马不容她多想——   突然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扑,她被叶锦衣扑出了那马蹄下的范围。   “驭!”只见那人狠狠一勒缰绳,枣红色的马前蹄腾空,当即停在原地。   “姑娘,没事吧?”那人一袭青衫,眉目清雅,翻身下马,向因为刚刚那一跌而摔掉面具的苏烟伸手。   也不知道叶锦衣怎么搞的,明明是他扑她出去的,但现在垫背的却是他,她则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苏烟看了这人一眼,没搭理他,看了看身下的叶锦衣。   “小锦,你怎么样?小锦……”苏烟急急的问着不知如何的叶锦衣,想从他怀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王爷皇岚   “我没事。”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声音。   青衫男子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讪讪缩手。   “那个,姑娘,小王多有得罪。”青衫男子的话语适时响起,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苏烟从叶锦衣怀中起来,顺手将他拉起,虽说他是个傻子,但个子也比她高了一头,这一站遮住了日光,打下一片阴影。   看到苏烟转过头时,青衫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旋即耳根便红了红。   “姑娘,小王实在对不住,不如我请姑娘同这位公子吃饭如何?”他现在才看到苏烟身边带着猪面具的叶锦衣,但看身形是男子无疑。   青衫男子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朗温和,犹如春风。   “不必。”苏烟拉着叶锦衣的手就想走。   小王?哪个王爷?她惹不起这些王爷。   “姑娘请留步!不知姑娘府上哪家?改日小王定当登门道歉。”他的声音略显急促,带着一抹慌张。   “相府。”叶锦衣扑腾腾的冲他呲牙一笑,很是欢快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苏烟满头黑线,拉着叶锦衣的手走的更快。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苏烟没好气的看着坐在床畔的叶锦衣,语气凉飕飕的。   此时叶锦衣已换了件衣服,他低垂着头,墨色长发逶迤在白色衣衫上,身子骨略显单薄,只见他瑟缩了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烟烟……”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屈的意味。   苏烟扶额,又来这一招,装可怜!   她不吃这一套了!   “我不想跟这些王爷什么的有过多牵扯,你知道吗?”苏烟站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好似带了冰渣子般。   什么王爷的跟太子有亲戚啊!她是未来太子妃!跟一个男子在一起,传到太子耳朵里,她还能活吗?他也无法幸免,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只是,她不知道,太子妃人选尚未公诸于天下。   “可是,可是我看着他人不错,还要赔礼道歉……”说道后面不仅声音小了,还夹杂了哭音,微微颤抖。   端着茶杯的苏烟手一抖,茶水差点洒了她一身,她轻叹一口气,她果然是吃他这一套的。走到床前,搂住发抖的叶锦衣,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哭?”   苏烟很好奇,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何总小心翼翼的像个小鹿般,这段时间在她的陪伴下,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开朗笑容,但阳光明媚的笑容下总给她一种隐藏的忧伤的感觉,虽然说才开始也会对她傻笑,但那是一种讨好的笑。让她的心中很心疼很难受,她想看到他真正的笑容。   “烟烟……”叶锦衣反手搂住了苏烟,将她圈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弧线优美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   苏烟身子一僵,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动作,将她圈在怀中,霸道而温柔,但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孩子气,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瓮声瓮气。 作者有话要说:     ☆、烟烟,你知道吗?      “烟烟,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给我包扎伤口的人,你是第一个告诉我疼就要喊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温柔哄我的人,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以前,他们都打我骂我,我都忍着,呜哇……”叶锦衣突然在她肩头哭了起来,让苏烟的心倏地一紧。   刚刚听到他深情的话语,她还以为他神智清醒了,下一秒他的哭声让苏烟彻底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苏烟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温柔的能滴下水来。   “呜哇……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大哭的叶锦衣似乎随时都能背过气去,让苏烟心中不禁一紧,再哭过去怎么办?可她在他怀中被他桎梏的又丝毫动弹不得,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傻瓜,因为你是个傻子啊,所以我要照顾你。”苏烟说出这句话本打算安抚他的,没想到说出口后却变了味。   叶锦衣身子一僵,眸光黯了黯,如果他不是呢?   蓦然他放开了她,因为哭的太凶,不断的喘着,泪水挂在俊美的脸庞上,显得更加娇弱。   “就……因为这个啊……你……你也觉得我是个傻子”   他不断的喘着,苏烟连忙给他顺气,生怕他就这么过去了。   “不是,你先别哭了,你……”苏烟顿时手足无措,她越说他哭的越厉害。   虽然他不再是嚎啕大哭,但他无声落泪,扑簌簌的泪珠就这么灼烫在她在他胸前顺气的手。   苏烟心下一慌,什么办法也没有,他的泪珠不断灼烧着她的手背,头脑一热将他扑倒在床上,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叶锦衣终于不再哭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   这招果然管用。   突然,叶锦衣推开了她,跑了出去。苏烟一怔,心中空落落的,失神的看着门口,她吓着他了?不对啊,上次他都没事。那他讨厌她了?也不对啊……   苏烟苦笑的摇摇头,傻子终归是傻子,她多想了,她不能和他像正常人一样过完一生。   叶锦衣跑了许久才停下,倚在假山后,闭上眼微微喘息,他怕克制不住自己,功亏一篑。刚刚她芬芳的气息凑上来,让他差点回应她的吻,那样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计划了那么久,他活着就是为了这个,这些年,什么苦都吃过了,当初他从乱葬岗爬出来,从一个小乞丐成为如今的大国师,混得风生水起,他所付出的代价与努力,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苏烟没想到晚上叶锦衣笑嘻嘻的给她端来了宵夜,如玉的容颜,温暖依旧,苏烟乐呵呵的吃了他亲手做的宵夜,顺便摸了摸叶锦衣的头顶。   感觉他很可爱,却又让人心疼,这晚苏烟说什么都要搂着叶锦衣睡,虽然她有些搂不过来,但能跟他多呆一天算一天,能对他好一天算一天,假若某天她不在了……   没想到第二天那个青衫男子就来到相府,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还带了一小盒子珠翠玉饰,极品翡翠玛瑙制成的发钗,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的发簪,说是前来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     ☆、叶锦衣就跟狗一样......   苏烟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如花的男子,嘴角抽了抽,经他老爹介绍才明白,原来是七王爷殿下皇岚,与太子关系最好的一个弟弟,此次回京就是参加他老哥的封妃大典,按惯例来说,要在太子妃侍寝后的第二天举行大典。   只是,他尚不知太子妃是何人选,这个是保密的,尚未公诸于天下,而他昨日问皇泷,皇泷却又闭口不言,只说等那天你就知道了,是个绝世美人。   今天他就巴巴的跑来赔罪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那姑娘长的又如此倾城绝色。   苏垣介绍了一番后便火急火燎的撤了,让苏烟好好招待客人,也不知道最近这宰相大人在忙什么。   “七殿下,麻烦你收回这些东西,民女担当不起。”苏烟特意把叶锦衣留在后院,不让他出来捣乱,好尽快把这个瘟神打发走。   “呵呵,我留着这些也没用,这些只不过是小王的一番心意。”皇岚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动作极其优雅,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贵气。   “汪汪汪!汪汪!”   苏烟正想再劝说,却不料传来一阵狗叫,浑身汗毛一抖,哪来的狗!?   只见叶锦衣从厅后抱着一只小狗进来,毛茸茸的一团,黄色的皮毛,两只眼睛圆圆的,水汪汪,跟叶锦衣的眼睛一样,很是可爱。   没想到他还是出来了,苏烟踌躇间,却不料叶锦衣劈头盖脸来了一句。   “若你真有诚意道歉,就把你家的那棵千年紫灵芝送给烟烟吧!”叶锦衣抱着小狗站在青衫男子对面,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似是等着他回答,说出的语气带了些孩子气,却颇为认真。   “这个……”皇岚脸色突然就难堪起来,那可是无价之宝,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么一棵。   “这就是你的诚意?那请便,不送。”叶锦衣怀中毛茸茸的小黄狗也适时的冲他汪汪叫了几声。   苏烟额角一跳,想把叶锦衣拉到一边,他这可是大逆不道啊!如果皇岚一怒,把他砍了,她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料皇岚竟一咬牙,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竟答应了。   叶锦衣眉开眼笑,得寸进尺。   “那你现在就取来吧!取来我们再谈。”叶锦衣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拉着苏烟就走。   苏烟没想到皇岚竟没有对叶锦衣发火,看来是一位纯良的王爷。她想挣开叶锦衣的手,毕竟这样离开有些不礼貌,没想到叶锦衣力气大的出奇,他根本挣不开,只能由他拉着去了后院。   走过曲曲折折的石子路,穿过长廊,走过花园,经过假山,叶锦衣一路拉着苏烟到了她自己的院子。   “你干什么?”苏烟气的甩开叶锦衣的手。   “烟烟,看,皮皮好不好?”叶锦衣抱着小狗举到苏烟面前,只是那只小狗的一条后腿受伤了,已用纱布包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狗冲苏烟眨巴眨巴眼,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音,似是不愿让叶锦衣这样掐着它。 作者有话要说:     ☆、占有欲极强的小锦      苏烟看到这小狗的表情跟叶锦衣一样,就连委屈的声音也一样,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接过小狗。   “狗呢,要好好的抱,不能掐……你哪来的狗?”苏烟一壁顺顺狗毛,一壁给叶锦衣普及下知识,蓦然想起这府上没养狗啊?   “嗯,我在厨房旁边的狗洞发现它了,它受伤了,也没人要,怪可怜的,要不,烟烟你收了它吧?”叶锦衣说完还冲苏烟眨眨眼睛,跟小狗一副模样,苏烟心中一跳,怎么感觉让她收了他似的。   苏烟忽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你怎么知道七殿下府中有千年紫灵芝?”   “这个……我以前听别人说的……那个很有营养的……”叶锦衣用手指绞了绞衣角,咬了咬红唇,那小模样,简直跟受气小媳妇一样。   苏烟心中一暖,他这是为她着想,想要来为她补补身子?   苏烟觉得此刻阳光照耀下的叶锦衣,还有她怀中呜呜叫的狗狗颇为相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虽然她够不到头顶,但揉揉他一侧的发丝已经很不错了。   “乖了,你先回去,抱着它。”苏烟将小狗又送回到叶锦衣怀中,她还要回去好好跟皇岚解释下刚刚发生的事。   叶锦衣乖乖的抱着小狗走了。   没想到那七殿下一直等在大堂,悠哉的喝着茶水,见苏烟来了,对她微微一笑。   “小王已命人去取紫灵芝,不知三小姐是否赏脸一起吃个午饭?”皇岚笑意盈盈,眼眸中是澄澈的单纯。   苏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男子,单纯。   为什么她遇上的男子一个比一个纯?   一个王爷竟让一个傻子逼的哑口无言,还乖乖掏出自己的珍宝,不是未经世事,懵懂无知是什么?他不会用钱权压制别人,眼眸中是澄澈见底的单纯,怪不得太子跟他最要好,如此单纯与世无争的王兄,对太子皇泷造不成丝毫威胁,反而还能成为他的好助手。   苏烟这下也不用解释什么了,他全然没放在心上。不久那千年紫灵芝便被送到,苏烟命人送到叶锦衣那,让他看着办,心中隐隐期待他这次又会给她做什么汤喝。   午饭的时候,叶锦衣倒是没来打扰,苏烟了解到原来皇岚自幼在山上跟着一个世外高人习武,武力高强,内功精湛,至今才出世不久,怪不得如此单纯澄澈。衣食无忧的帝王之子,呵护在手心,自然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只是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他能免得了王位之争么?即便有个太子,但皇位之争向来是最激烈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王位向来都是踏着自家兄弟的鲜血白骨上去的。   饭后,没想到这个七殿下赖着不走,非得跟苏烟喝下午茶。   苏烟端起青花瓷杯,轻抿一口,坐在她对面的皇岚说的一句话让苏烟差点喷出来。   “苏烟,我喜欢你。”他的目光真诚恳切,不含一丝杂质,却又炽热,若说叶锦衣的眸子像个孩童般透明,但他那是真真正正打心底的诚恳单纯。   “咳咳……咳咳……”苏烟呛了一大口茶水,她被雷到了,她才认识他多久!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是他大哥的妻子!看他那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她是太子妃。   皇岚赶忙替她拍背,好不容易顺了口气。   “七殿下,你若是拿我当朋友,可以,但我不喜欢你。”苏烟将他为她拍背的手推开。   皇岚被推开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停在半空,想上前却又踌躇,想放下却又不甘,俊脸一阵红一阵白。   “为什么?我可以娶你。”似是不甘心,他又说出了这句想做点挽回。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七殿下若无事就请回吧!”苏烟又恢复了冷漠疏离的态度,她别开眼,不想看这个少年伤心的神情。   “那你喜欢谁?”皇岚停在半空的手无力下垂,俊脸微微发白。   苏烟心中咯噔一跳,她喜欢谁?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叶锦衣,他吗?   他只是个傻子而已,她怎么可能喜欢他,最多也是怜悯。   她可怜他?   对,她可怜他。   “没有谁。”苏烟不敢看这个少年,她不忍伤害这个纯洁少年,她怕她再多看一眼,会心软。   此时,门外站着一个白衣人,他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立在雕花的红漆柱子之后,听着他们的谈话。   皇岚问出那句话时,他扶着雕花柱子的手不禁收紧,也在暗暗等着答案,当那句‘没有谁’传到他耳中后,他捏着柱子的指节微微泛白,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旋即便闪身离开。   有时候,动心只是一个瞬间。或许在苏烟为他包扎伤口时,或许是在她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时,或是在她对他说‘疼就要喊出来’时,亦或是看到她哄他那温柔的让人沉溺的眼神时——他对她动心了。   但,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有他的使命要完成……   “好!这是你说的,苏姑娘,我们做朋友吧!”没想到皇岚竟以退为进,一咬牙,竟想跟她做朋友。   苏烟轻笑一声,他这是不死心?   看向他的眸子,很诚恳,她不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一下午的相处,苏烟没想到这个七殿下竟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般,纯洁无暇,至少比叶锦衣好哄多了。心中也慢慢对他敞了开来,她在他的眼中大概就是初恋的感觉罢,她前世又不是没有暗恋过别人,只能说很美好。皇岚待人如此真诚,真怕他以后会吃亏。交谈中,苏烟仿佛找到了可以坦诚相待的铁哥们一般,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与皇岚约好了改日再聚,他留下那盒子珠翠首饰便走了。   夜凉如水,月华倾泻在窗前,使得一切的物事都那么朦胧。苏烟没有收到叶锦衣为她做的汤,颇有些郁闷。   她看着床前卧在那儿的小黄狗,皮皮?叶锦衣给它取的?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不禁摇头失笑。   今夜的月光大好,不用点灯屋内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坐在床榻一侧的苏烟盯着侧躺着的叶锦衣,他单手撑着下颚,墨色长发披散在白色中衣上,一条腿曲起,修长的身躯,线条优美,颇有一番洒苏烟自身后拿出一根白玉簪,上面刻有花纹,举到叶锦衣面前晃了晃,只见他那双美丽流转的眸子盯着白玉簪看了看。   “好看吗?”苏烟柔声问道,她一天都没陪他,他也没有缠着她,从晚饭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想来是生气了。   “嗯,好看。”叶锦衣点点头,却没再冲她展开那大大的暖暖的笑容。   苏烟突然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她而去,他粘着她,她有时会嫌烦,现在他不缠着她,心中反倒空落落的。   “送给你,要不要?”苏烟干脆也一只手撑起脑袋,侧躺着和他并排,冲他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她这一躺离他的俊脸极近,顷刻间呼吸相闻。   叶锦衣的呼吸错乱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苏烟并没有察觉。   他瘪瘪嘴,委屈的开口:“我又不会束发,要这个也没用。”   苏烟眉头一拧,她把这个事忘了,一咬牙,一拍大腿:“以后我每天给你束!”   说出口后,她就后悔了,她这么懒的一个人,每天给他束发,那得多累啊!下一秒,心中不禁苦笑,她和他还有几天可以呆在一起?也罢,这样她也不吃亏,至少每天都能看到他那神采奕奕,光鲜亮丽的模样。   叶锦衣心中却是一跳,每天?   他们之间没有几天了……   “好啊!我喜欢。”叶锦衣接过白玉簪,冲苏烟裂开一个傻傻的暖暖的笑容,吧唧在她光滑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白玉簪手感温润,却又带着一丝沁凉,是个极好的上品。   苏烟一怔,他的薄唇带着一丝微凉,带着一抹淡淡的清香,让她的心跳错跳了一拍。   旋即又听到叶锦衣幽幽道:“这不会是今天那小王爷送你的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又把那白玉簪抛回了苏烟手中,他的眸光明灭,只借着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眸中的情绪。   苏烟这次是真的笑了,她家小锦竟还有如此小心眼的时候。   “不是,是昨天上街时我亲手买的。”苏烟捏捏叶锦衣的脸,肌肤光滑如玉,很有弹性。   月光照到他俊美的脸庞上,深邃如古潭般的眸子幽深明灭,如黑曜石般璀璨,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弧线优美的下颚,凸出的喉结,微敞的雪白衣领,精致的锁骨,让苏烟一时失了神。   他虽神智痴傻,但身形跟正常人无异,尤其是他那种天生的骨子里的风流姿态,更是无法掩盖,如果他要是个正常人,那魅力该多大。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笑的很欠揍的国师大人,果然很欠揍啊!   叶锦衣又自她手中抢过白玉簪,似是觉察到了苏烟的失神,他支撑下颚的手撤了出来,两只手把那支白玉簪抱在怀中,生怕让别人抢了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烟。   “那它就是我的了,不准要回去!”叶锦衣稍微撒娇又略带威胁的语气让苏烟觉得他更加可爱了,简直像小孩子般。   脱风流的意味,分外养眼。他一双潋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胸咯到我了      “你喜欢吗?”苏烟凝视着他,他此刻的神情宛如一座玉雕的娃娃般,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的东西,好似一碰就碎。   “喜欢……”叶锦衣此刻平躺着,自然也看到了侧支撑着头的苏烟,月华倾泻了她一身,她微垂的发丝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云鬓雾鬟,明眸皓齿,纤细的手指,尖俏的下颚,倾城魅惑的容颜,他的呼吸顿时就紊乱了,堪堪别过头去,尽量不看她。   苏烟发觉他说到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还把头扭了过去,心头莫名一阵失落,不死心的趴到他胸前,去看他的神情,今天的叶锦衣恹恹的,好像真不高兴了。   叶锦衣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又让她顷刻搅乱了,她趴在他胸前,她柔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上,她也穿着雪白的中衣,她的胸脯抵着他的胸膛,虽然胸有点小,但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   “你……你胸硌到我了……”叶锦衣俊脸微红,磕磕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   苏烟酝酿好的温柔情绪顿时全跑了!刚想说出的话也全飞了!   什么叫你胸硌到我了!   叶锦衣你什么意思!说老娘胸小么?   苏烟顿时感觉自己像一个炮仗般偏偏没法爆炸,张了张口想反驳却找不到什么话,他说的也对,她气呼呼的翻身躺下。   躺在她身侧的叶锦衣说稍微舒了口气,但好像把她气到了,他该说些什么?   “烟烟,我是说,你太瘦了,硌到我了……”叶锦衣犹豫了好久,才给自己扯出了这句话,他侧过身,看着闭着眼睛的苏烟,浓密的睫毛打出了一片阴影,很安详。   苏烟不搭理他,睡她的。   还是硌到他了!怎么着都是硌到他了!   叶锦衣一时无措,张了张嘴,顿觉哑口无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委屈的呢喃:“烟烟……”   他这招百试百灵。   苏烟被他突然搂入怀中,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清香,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有他温热的体温,心中不禁一跳,脸上微微泛红。   她觉得,先前跟他一起睡也没什么,毕竟是个傻子,可越来越不正常了……   “你不嫌我硌得慌了?”苏烟在他怀中闷闷出声,他的怀抱真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又拱了拱,选择了个舒适的姿势。   “不嫌……”叶锦衣的话说到一半堪堪顿住,身子一僵,她纤细的胳膊搂上了他劲瘦的腰,她依偎在他怀中,以一种放心的姿态埋在他胸前。   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暖暖的东西,忽的唇角又浮现出一抹苦笑,这样——   还能一起多久?   她入宫的日子即在眼前……他……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禁又紧了紧,让她更加的贴近他,温热的呼吸彼此交闻,此刻两人的心中各有心思……   第二天苏烟冷着脸问叶锦衣那紫灵芝去哪了,他说不小心让皮皮吃了——   苏烟实在是想仰天大笑,狗会吃草吗?   或许在叶锦衣的世界里狗会吃草…… 作者有话要说:     ☆、求抱抱!   苏烟虽心疼那千年紫灵芝,那可是珍贵的药材啊!但可能是叶锦衣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怕她责怪胡诌了个理由,总而言之,只要他一撒娇卖萌,她就没辙了。   此后的每天,小王爷皇岚都要在相府呆上大半天才肯离开,和那只小黄狗皮皮,还有叶锦衣闹腾的不可开交,不久,也就混熟了。偶尔也捎带上苏烟,大多数时候都是苏烟坐在那喝茶嗑瓜子哄小狗,看着他俩折腾,反正相府大,可劲的折腾!   叶锦衣也不知怎么和皇岚就成了铁哥们,关系十分融洽,让苏烟也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俩会打起来,没想到如此和谐。   她和叶锦衣之间的回忆中又插上了这样一个单纯的七殿下,似乎回到了前世她的学生时代——   阳光下,皇岚一袭青衫,墨发如瀑,柔和的侧颜,暖阳般的笑容,温暖的声线,他陪叶锦衣玩的不可开交,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影,似乎就是她此生唯一的温暖与幸福,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唯一给她温暖快乐的人。   皇岚很像——   她第一次暗恋的那个少年,如冬日的暖阳般那么温暖。可惜前世的她并没有这么倾城的容颜,而那个少年最终与她擦肩而过。   思绪飘飞之际,突然一团白影向苏烟扑来,还没来得及闪开,叶锦衣便扑到半躺在斜倚上的苏烟身上,苏烟看向皇岚的目光也被眼前的一团黑影打断。   “你干什么?”苏烟被叶锦衣突然压在身下,这姿势让她很不舒服,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酥酥的痒痒的,撩拨着她的心弦。他玩的好好的,干嘛突然扑她!   压在叶锦衣身下的皮皮拱了拱苏烟的肚子,呜呜叫了几声。   “啊!”苏烟被皮皮一拱,痒痒的感觉,不禁尖叫出声,撑在叶锦衣胸前的小手不禁乱抓了一下——   叶锦衣的身子一僵,呼吸再次乱了,她抓哪了?   下一秒叶锦衣便被皇岚从苏烟身上提溜下来。   “喂,玩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跑了?”皇岚将叶锦衣提溜到一边,质问他。   叶锦衣支支吾吾,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累了……想让烟烟抱抱……”   苏烟满头黑线!   求抱抱!   他这是求抱抱吗!?   他以前什么时候求抱抱过?今天这是抽什么疯?   殊不知叶锦衣是看到她盯着皇岚看了很久后才扑上来的,看到别家的男人失神了么?   他不爽,他心里很不爽!   不过,苏烟看到叶锦衣一副委屈的模样,被皇岚跟拎小鸡仔似的拽在一旁,不由得有些心疼,明天——   明天就是她进宫的日子,她走了,他再被别人欺负怎么办?谁来保护他?   “放开他,阿岚你先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苏烟放下怀中的皮皮,一字一句盯着皇岚道。   “为什么?”皇岚放开了叶锦衣,脸色白了白。   “因为,明天我要进宫啊!”苏烟残忍的说出这个事实,却冲他笑的很明媚,该来的躲不过,早说晚说都一样,顺便也让叶锦衣也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你喜欢那个太子?      “进宫?进宫做什么……”皇岚说到一半忽然似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后退了两步。   苏烟却妩媚一笑,拖着下颚看着他:“你说呢?”   皇岚干干一笑:“我哪知道……”   苏烟笑了,逃避!赤果果的逃避!   “那我告诉你好了,进宫侍奉你大哥。”阳光下她的容颜倾城绝色,笑容妩媚,此刻看在皇岚眼里却分外刺眼,她的柔声细语犹如尖刀利剑,句句扎在他心上,他本想慢慢俘获她的心,没想到……   怪不得,怪不得她长的如此倾城却仍未出阁!   怪不得大哥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等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皇岚如遭雷劈,袖中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一个男人在身边?你跟他不清不楚的,让我大哥情何以堪?”   他指向叶锦衣,苏烟顺着看过去。   阳光自叶锦衣身后照来,他头上的白玉簪晶莹剔透,白色的丝带微微飘动,被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有些凌乱,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紧抿着他那略显苍白的薄唇,俊美苍白的容颜,眼眶微微发红。   苏烟自嘲的一笑:“他?他不过是个傻子而已,你放心,他对我什么都没做。”   她已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入宫后,尔虞我诈,说不定她活不了几年就会被人从太子妃的位子踹下来,毕竟未来的皇后不是谁都能做的。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段时光怕是此生最美最暖的了,他一辈子都会记住。   叶锦衣听到她这话时,眸光一暗,唇角浮起一抹苦笑,他在她眼中只是个傻子而已,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皇岚早就发现叶锦衣是个傻子了,只是苏烟没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戳破,没想到她竟自己说了出来,一时间竟噎的他无言以对。   “好,那你保重,日后若有难处可来找我。”皇岚也红了红眼眶,拂袖而去。   他的背影决绝而痛苦,她知道,他内心有诸多不甘,但他也不会傻到跟自己的大哥抢一个女人,她好像又伤害了这个纯洁少年的心,还真是作孽啊!   转眼又去看叶锦衣,他仍站在那里,身形萧索,依旧紧抿着薄唇,眼眶微微泛红,显然刚刚那一番话也声声钉入他的心中。   苏烟心中一撞,没由来的心疼起了他,他的样子让她无法再说狠话:“小锦,过来。”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衣带当风,一种孤单压抑的氛围在他周身散开。   “你明天为什么要走?你喜欢那个太子?”他盯着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就是不落下来,声音微微沙哑,让人不禁为他这幅模样心疼。   苏烟吸了一口气,抱起皮皮走到他面前:“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终究都是他的人。”   “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叶锦衣袖中的指节攥的微微泛白,他紧咬着唇,声音略带哭腔,好似被人遗弃了一般。   “不是还有皮皮陪着你吗?”苏烟将皮皮举到他面前,冲他笑笑,强忍住把他抱在怀中安慰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乖,先放开我      她好想抱着他说,明天我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要!我只要你!”叶锦衣哭了出来,冲苏烟大吼了一声,旋即便跑开了。   苏烟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小锦竟然还会吼人,大概是有一种即将要失去的无措,情急之下失控了罢……   一个下午的时间叶锦衣都把自己关在他自己的房间,任苏烟怎么叫都不开门,午饭也没吃……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一遍遍拍门喊着小锦的时候,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人站在她身后的屋脊上,看了她一眼,旋即便飞身向远处掠去——   必须要尽快行动了。   苏烟,对不起……   苏烟一直等到晚饭,叶锦衣也没出来见她,她只得讪讪离开,早一点斩断也好……   华灯初上,夜色蒙昧,又是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秋风微冷,吹进脖颈,一如此刻她的心般,微微有些冷,有点疼,有一种不舍,有一种心疼,更有一种窒闷的疼,她终于要离开他了……   苏烟紧了紧大氅,脚步不停的走去宰相的书房。明天就是她入宫的日子,身为她爹的宰相当然要与她好好商讨商讨……   夜色已深,苏烟从宰相书房出来时打了个哈哈,风吹醒了她的几分困意,心中微微有些窒闷。明天上午入宫,拜见皇上之后,便送到太子的东宫——   苏烟长长吐了口气,仰望星空——   繁天星子,夜色深如海,满天的星子宛如打碎的琉璃,散落在万千浩瀚的星河中。   以前苏烟害怕星空,觉得很黑,还有那些星星,配上无边的夜,深邃如海,似要把人吞进去。   似给人光芒但又给人更多的绝望,微弱的光芒遥不可及,浩瀚的黑幕辽远但笼罩着一切,仿佛一眨眼便掉入无边黑暗之中。   但现在,她多么希望可以飞走,逃离这儿,飞向那辽阔的天空,不用管这儿的一切,她第一次感觉到命运不能握在自己手中的无力……   可是,她不能。   苏烟回到房间时,没有点灯,屋内一片漆黑,她也懒得再点灯,天冷了,她也早早让下人们去歇息了。   苏烟坐到床畔时,忽然有个人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苏烟一惊,旋即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屈:“烟烟……”   他将她搂的紧紧的,丝毫不放手,她家小锦占有欲还不是一般的强!   “小锦,乖,先放开我……”苏烟快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试图掰了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他的手却紧紧的如铁钳般,一点都没有要松的意思。   “烟烟……我喜欢你……”略带委屈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呢喃,喷洒的热气全在她脖颈之间,将她搂的更紧。   如此动人心魄的表白,让苏烟心中一跳,略带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尽管是个傻子说出来的,却让她的心不禁跳了又跳。   “乖……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苏烟脸色微红,他强有力的心跳透过她的后背传来,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贪恋,鼻端是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扰乱了她的呼吸与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你干什么!   叶锦衣果然放开了搂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双臂抱住膝盖,墨色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部神情。   黑暗中,苏烟突然感觉到叶锦衣放开了她,躲到了一边,她抬腿上了床榻,摸索着寻找叶锦衣——   苏烟摸到了他圈在腿上的双臂,又摸到了他随意倾泻的柔滑长发,旋即摸到他肩头,她想将他搂入怀中安慰。   对一个傻子苏烟不用提防什么,自然也不怕他乱来。   可她搭在他肩畔的手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身躯在发抖,是在哭泣?还是在害怕?   “小锦……”苏烟说出的话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她也怕,怕她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会撒娇,会哭泣的小锦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苏烟能感觉到,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苏烟当即便把他搂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小锦,我也舍不得你,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叶锦衣顺势把苏烟扑倒,伏在她怀中无声落泪,浸湿了苏烟的一片衣服,苏烟就这么搂着他。   许久后,许是他哭累了,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她颈间,闷声开口:“烟烟……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二遍这么说了,不过他喷洒的热气全吐在她纤细的锁骨上,让苏烟身子一震。   “嗯,我知……”苏烟柔声开口,刚想把他头掰开,谁知他竟一口吻上了她的锁骨上,让她不禁失声,身子一颤。   “你干什么!”苏烟想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叶锦衣,奈何他太沉了,只得一把推开了在她锁骨上肆虐的头——   “我……我看着那骨头很像皮皮平时啃的……”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如平时的叶锦衣。   叶锦衣也顺势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她一侧,平复了紊乱的气息,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苏烟再次觉得自己深深中枪!   什么叫像皮皮啃的!   说她的锁骨是猪骨头么!?   看像皮皮啃的,所以就也想啃一啃?尝尝什么味儿?   改天要不要我给炖一锅大骨汤让你尝尝!?   算了,她不跟他计较这些,明天过后,她再也不能陪他了……   听他这声音,好像不再那么难过了,苏烟扯过锦被,为他盖了盖,自己也缩了进去。   觉得这样好像不舒服,又伸手搂住了叶锦衣的腰,脑袋窝在他怀中,鼻端是熟悉的淡淡清香,很安心,很舒服。   叶锦衣一怔,旋即伸出胳膊搂住了她,只是他的眸子睁着,看向那漆黑的虚无,如古潭般平静的眸子,是那么的深邃,酝酿着独属于他的心事……   翌日。   已日上三竿,苏烟才慢悠悠的转醒,在叶锦衣怀中的她坐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叶锦衣,他还睡的那么香。   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能为你束发了……   以后再也不能陪你玩了……   以后再也不能哄你了……   穿戴收拾好,苏烟便出了门,想必外面的人已等急了。   只是在她关上门后,床榻上的叶锦衣缓缓睁开了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斟酒   他的眸中一片清明,没有迷茫,没有天真,没有委屈,没有伤心,只有无尽清冷……   苏烟出去后,吩咐下人不要来打扰叶锦衣,嘱咐下人以后要好好照顾他,不准欺负他,哭了要哄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要不然她回来后定饶不了他们……   按照顺序,苏烟被送入宫后,拜见那皇上皇后,一套繁复的礼节后,谁知她那便宜大姐突然冒出来,说要与妹妹叙叙旧。   一袭贵妃华服,头戴华冠,浓妆艳抹,妖娆无比,正是她的大姐,没想到入宫后竟成了这幅模样,想必爬到苏贵妃的位子费了不少力罢,眼角斜飞的眼线,妖媚如狐,风情万种。   苏烟打了个寒颤,她俩真的是一个娘生的吗?   苏贵妃问了问她相府的情况,又告诉她以后宫中注意的诸多事宜,俨然是个好姐姐,只是苏烟都懒得入心,一边听一边点头。   一天的时光就这么消磨掉了,只是宫中的饭菜虽华丽奢侈,却比不过她家小锦做的饭……   想到此,苏烟苦笑一声,他再也不是她家的小锦了……   华灯初上,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层层叠叠的宫阙,明明灭灭的宫灯,奢华靡丽,虽是普通人极向往的地方,却也是最残酷的地方,有多少人枉死在这深宫中?   红颜老去,青丝变白首,最终不过白骨成灰……   或许她也会吧……   苏烟被人领着去沐浴,香喷喷的温泉浴室,玫瑰花瓣,满室醉人花香,镀金的柱子,雕龙画凤——淡烟流水画屏幽。   当她沉醉在这热气腾腾的温泉中时,却不知此时的城外——   万马千军正向这帝都赶来。   月华如水,给整座城披上了一层轻纱,城墙上,一个白衣人只身站立,银色面具下的眸子深凝如海,夜风鼓荡,吹翻了他的衣角,他腰间的银色长剑反射着月光,同样泛着一层冷冷的光,仿佛他就是这天地间孑然的神一般。   温泉中的苏烟感觉浑身被泡的软软的,舒服极了,恍惚中她闻到一种馥郁的香气。   苏烟也没在意,全当是这玫瑰花的香味了,甚至连她身上也有这种香味,此刻的她正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衫,正被抬向太子的寝殿——东宫。   电视上的这种戏码很多,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内心还是会紧张,脑海中又浮起叶锦衣那张傻笑的脸,很温暖……   等她回过神,已在太子的寝宫内,同样一袭红衣的太子皇泷端坐在桌前,举起酒杯慢条斯理的饮着,上下打量着她,好似打量猎物一般——   苏烟干干笑了一声,感觉全身上下跟照了X光似的,不爽,很不爽。   谁知皇泷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妖魅勾唇一笑:“过来。”   苏烟顿时寒毛直竖——   皇岚真的跟他是亲兄弟吗?   为什么两个人差别这么大!   这太子给她的感觉不好,很不好!   苏烟只得慢慢挪步过去,谁知尚未到他桌前,便被他一把扯入怀中,他在她耳边暧昧道:“太子妃,斟酒……” 作者有话要说:     ☆、好香...   苏烟又是一个寒颤!   乖乖的斟了一杯给他,皇泷接过酒杯时,又是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桌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端详着她倾城的容貌,不施粉黛,却依然倾城绝色。   一时间,他的俊脸也在苏烟面前放大,这么一近距离,才发现,他美是美,也有那么一抹王者气度,只是——   让人感觉薄凉了些,无情了些,只见他凤眸微眯。   “我皇泷看上的人没有错,就是……胸小了点……”皇泷说着,略带酒气的薄唇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挑着她下颚的手迅速移到她胸前掐了一下。   苏烟:“……”   她现在很想炸毛,她已经满脸黑线,她想发火,她想揍人!   苏烟心中自我安慰,他是太子,得罪不得,他是未来的国主,打不得,他很牛X,骂不得……   见她微闭着眸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气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小手攥的紧紧的。   皇泷不禁笑出声,笑声低醇悦耳,但听在苏烟耳中却有点脊背发凉的感觉,他又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皇泷的眸子已染了一层醉意,深邃的眸子盯着苏烟,凉声开口:“睁眼。”   苏烟睁开眼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桃花眼,凤眸微眯,带着危险的味道,心中咯噔一下,算了——   眼一闭,牙一咬,什么都过去了……   反正他也是个美男,她不吃亏。   “好香……”皇泷将头埋在她颈间,那种馥郁的花香自她身上传来,让他不禁心神一漾,顺着她的锁骨就吻了上去。   苏烟身子一震,他将她横抱而起,径直走向那大红喜床——   苏烟刚被放下,皇泷便压了上来,继续吸吮着她的脖颈,那种馥郁的香气自她身上传来,让他心神更加不稳。   一把扯开她的腰带,探进她的衣领,揉捏着她的柔软,苏烟身子一僵,想起了昨天叶锦衣吻她脖颈的情景,心中一阵刺痛……   “好香……”皇泷再次呢喃出口,那种香气让他蚀骨入髓,他的吻一路向下,从白皙的脖颈到纤细的锁骨——   “嗯……”苏烟不禁轻吟出口,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想推开他……   谁知下一秒,皇泷便僵住了,一掌将她拍下床去,此刻的他,呼吸不聚,内力难以凝聚,身体绵软,那一掌也没有丝毫威力可言。   苏烟不过是被摔了一下,并没有伤到,她连忙掩襟,怒瞪向皇泷:“你做什么!   皇泷却怒目圆睁,费力起身,拔起床畔长剑:“贱人!竟敢对本宫下药!本宫要了你的命!”   苏烟见他提剑步伐不稳的走过来,顿觉事情不妙,忙顾不得问他什么下药不下药的事,站起来就想跑。   谁知,他即便如此,还是几个箭步追上了苏烟,一剑刺向她的心房——   苏烟堪堪一躲,这一剑正好刺在她的手臂上,她顾不得疼痛,向旁边一闪,此时皇泷也因刚刚那一下子力尽,瘫软在地。   “碰!”门突然被人踹开。   紧接着进来了一队士兵,将瘫软在地的皇泷团团围住,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苏烟捂着流血的伤口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国师来了!   下一秒苏烟便愣住了,来人是一身将军战袍的苏承——她那个便宜二哥。   他不是常年在外打仗吗?   他怎么来了!   一连串的问号充满了苏烟的脑海,来不及多想,便听到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兵戈相交——   苏承看到苏烟那副狼狈模样,心中不禁一酸,顺手丢给她一件白色外袍,苏烟记忆中她这个二哥对她是极好的。   苏承走到皇泷面前,长剑直指一丝力气都提不起的皇泷,他就那样趴在地上,分外狼狈。   “太子爷,怎么样?你这位子坐的也够久了吧!”苏承面无表情,但自有一种铁铮铮的将军威严。   苏烟嘴角一抽,他不应该先给自己包扎么!去挑那太子做什么!她快疼死了。   “你……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苏家竟会造反!”皇泷有气无力的说道,语气中带了一抹愤怒,他想起身,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   “哈哈哈……我苏家立下赫赫战功,却饱受欺压,你说,我该不该反呢?”苏承眸中尽显厉色,哈哈大笑,让苏烟觉得好陌生,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二哥吗?   一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原来她爹跟她二哥一直在密谋造反,怪不得最近苏垣总是忙的不可开交,原来是筹划这些事……   但手臂上的伤依旧疼的彻骨,鲜血染红了披在她肩头的白色衣袍。   外面的喊杀声近了,突然整座大殿外围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但看衣着并不像苏承的士兵。   外面传来一阵飘渺撩人的笑声:“好热闹。”   飘渺的声音,只不过透着一抹清冷,语气中的杀气也不言而喻。   接着门口出现了一袭白色衣衫的人,银色面具清冷如月华,唇角带了一抹嗜血的笑容,极尽妖娆,沾满了鲜血的白色衣角在夜色中微微翻动,手腕中的银色长剑还滴着猩红的鲜血,此刻他宛若地狱来的修罗,无情,嗜血,残酷。   他的目光向苏烟一扫,见她脸色苍白,衣衫凌乱,心中咯噔一跳。   苏烟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演的是哪出?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这国师大人怕是来搅局的。   “你,你来干什么!?”苏承心中也觉不妙,他逼宫,国师大人来凑什么热闹?   “哦?你说我来做什么?”他轻笑一声,眸光再次扫过苏烟,见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也看到了她那被鲜血染红一片的白色衣袍。   “哼!你休想救他!我手下的十万大军此刻已赶到京城,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苏承眸光冷厉,口中说出的话毫不留情,神情倨傲。   “呵呵,是吗?”国师大人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一个小巧的物事,自顾自的打量起来。   即便十万大军被苏承调到京城待命,但他手中的虎符便代表了一切。   苏承脸色立刻变了:“你怎么会拿着虎符!它,它明明在苏家书房放着……”   说到后面,他脸色煞白,满脸的不信。   长剑一翻,向他刺去,他只要杀了他,抢过他手中的虎符,此刻城外的十万大军便会听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究竟是谁!   大国师手腕一翻,眸中一片冰冷,银色长剑迎着他去了,苏承虽然是个武力不低的大将军,但跟他比起来,呵呵……   找死!   苏烟觉得她该自救了,她再不自救,就流血而死了!   扯下一块裙裾布条,自顾自包扎了起来,很疼——   额角不断有汗珠渗出,她的脸色愈发苍白,靠!   怎么自己还包扎不好,剪不断理还乱的!   大国师那边瞥到苏烟这边的动静,想尽快做个了结,没想到苏承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他眸中杀气一凛——   “噗!”一剑从苏承背后刺透,将他的心脏刺了个对穿!   由于冲力太大,那柄银剑直直将苏承钉在门框上,鲜血又溅到他的白色衣袍上许些。   苏烟抬眼看去,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亲爱的二哥被大国师一剑穿心,钉在门板上,虽然她并无多大感触,但这具身体还是忍不住的痛苦发抖。   突然眼前白影一闪,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抓住起她受伤的右臂——   苏烟心中一跳,想躲开,但他的力气大的出奇,不容她动弹半分,他利落的帮她止血,包扎,只是暂时的处理,并未上药,毕竟现在还没有条件。   “你……”苏烟心中感觉分外复杂,既有她自己的好奇,还有这具身体的悲愤与恐惧,生怕他一个不爽也将她刺个对穿。   “不想废了这只胳膊就别动。”他的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情感,全然不似上次她遇见他时的温和。   他替他包扎好,看着她微微散乱的衣襟,不禁皱眉,他有点后悔拿她做棋子,皇泷饮的酒较少,所以当他闻到她身上馥郁花香时,两种药混在一起,没有立刻作用,在他与她缠绵了一会后药效才发作。   担心皇泷会喂她喝酒,他没有下致命的药,只是,没想到竟害她受伤……   “国师大人,本宫回头一定重赏你。”趴在地上的皇泷幽幽开口。   而他周围的那些士兵见自家的将军被杀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外面围着的也不是自己人,而他们明显不是这个国师大人的对手。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呵呵,倒是把你忘了,你说,苏家逼宫造反,大肆屠杀宫人,太子跟皇帝不幸遇难,大国师救驾来迟,痛心疾首,灭了苏家满门以赎罪,这样好不好?”他轻笑出声,飘渺的笑声带着嗜血的残酷,冰冷无情,不带一丝一毫感情,抬手将那柄银色长剑抵在皇泷的喉咙上。   苏烟心中一惊,灭了苏家满门?她爹爹不说,那叶锦衣呢?是不是也逃不过?他那么傻,怎么会逃得过这一场大屠杀。旋即摇摇头苦笑,她都自身难保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皇泷大惊失色,为何这天水国养了这么多狼子野心的人!   “我?你还记得那个让你亲手割下脑袋的叶樱么?”他没有急于杀他,一脚把他踢成仰躺的姿势,银色长剑在他脸上轻轻掠过,那冰冷入心的温度让皇泷不禁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她不是前朝公主吗?”皇泷此刻脸色已经惨白,他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莫非他是前朝的皇子?可所有人都被杀了……   “呵呵,记性不错,她是我最心爱的一个妹妹,你竟在我面前就那么割下了她的头颅,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他唇角带着一抹嗜血的妖娆,让人不禁发冷。   “有了,要不要我也亲手割下你最亲爱的兄弟的头颅?”他呵呵一笑,旋即闪身离去,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旋即进来一队黑衣人,将那些士兵押了下去,房内只剩苏烟跟趴着的皇泷。   皇泷此刻眸中只剩一片绝望,他是谁?他究竟是谁?到底哪位前朝皇子还活着!   苏烟呆呆的坐在檀木椅上,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他看到了那个人眼里满是复仇的快意,疯狂的嗜血,冰冷的残酷,让人如坠冰窟,他留她一命说明她对他还有用,说不定哪天自己没了价值,便会被他插上一剑。   从对话来看是前朝皇子,哪个前朝皇子?他刚刚是取皇泷兄弟的头颅去了?哪个兄弟跟皇泷最要好?心中一跳,忽然想起了那个暖阳般的男子——皇岚。   她摇摇头,但愿不是他,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顺便在屋内找了件皇泷的厚衣服裹上,深秋的夜,微凉的风,她又失血过多,此刻不仅心里发毛发冷,连身上都冰冷一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回来了,白衣上的鲜血又重了几分,银色面具反射出的月光更加寒冷,鲜血顺着银色长剑缓缓滴下,他手中提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那黄色的布料已被鲜血浸染,泛着暗红。   他走到皇泷面前,将那东西扔下,一个头颅从里面滚出,尚有余温的鲜血溅了皇泷一脸。   “七弟!”皇泷肝胆俱裂,他的这个七弟才下山不久,还没享到什么福,就先…….   苏烟心中一颤,顺着喊声看过去,一个头发散乱,鲜血淋漓的头颅正在皇泷的脑袋旁,那沾了血的容貌正是皇岚!   苏烟心中一震,闭上了眼,这场面血腥虽血腥,但也抵不过她心中的那种愤怒。   那个阳光纯洁的一个少年,那个昨日还鲜活的对她笑的温暖少年,此刻他的头颅就在那里!   他有什么罪!   他那么阳光,那么温暖,那么单纯……   皇泷瞪着他,眸中的怒火不言而喻,可他偏偏不能动。   “怎么?想陪他?没关系,下一个就是你,不过……”他的尾音拉长,苏烟心中只觉不妙,向他看去。   只见他手腕一翻,银色长剑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你……你到底是谁!?”皇泷觉得事已至此,他也再无生还的可能,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呵呵,我?你猜?”他轻笑一声,手上动作不断,转瞬挑断了他的脚筋。   “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皇泷此刻已疼的满头大汗,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阿言,原来你在这里!   “前朝九皇子叶言。”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手腕一翻,在皇泷愤怒震惊的眼神中将他的头颅一剑砍下。   苏烟只觉得浑身发冷,那种血腥的场面,让她想吐,皇泷的眼珠还瞪的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她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为他们感到心痛?   她不知道……   他提着银色长剑走向她,只见她面色苍白,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苏烟心中一跳,他提着剑朝她走来了,下一个就是她吗?   突然眼前被阴影笼罩,她抬头看去,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   “给我个痛快。”苏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镇定,反正她来着这个世界权当是历险一次,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   他唇角绽开了一抹极致妖娆的笑容,对她柔声道:“不,你还有用。”   苏烟皱眉,她能有什么用?   那她还能活多久?   “我不会杀你。”他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淡漠的眼神不含一丝感情。   苏烟心中快速飞转,留她一辈子?   那她的用处岂不是很大,心中一窒,那苏家呢?   外面兵戈交战声已停,现在的苏家怕是……   “我要去相府,现在。”苏烟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既然她对他有用,那她就要好好提条件。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俯身挑起她的下颚:“你这是命令我?还是求我?”   “不带我去,我就死给你看。”苏烟眼神坚定的盯着他,她不怕死,她觉得她够悲催了。   好好的穿了,本以为会享福,没想到遇到的这些事,她实在是够了,她想要安稳的日子。   下一秒苏烟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等她回过神,他抱着她已经穿行在层层叠叠的宫阙间,足尖轻点,飞跃在这万千宫阙间,风刮过耳边吹乱了她的发丝,眼前的景物快速向后掠去。   恍惚间,一切只是一场梦。   苏烟抬头,只见他下颚坚毅俊冷,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怀抱温暖舒适,但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她的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生怕他在半路甩下她。   照这个速度,他要是把她往旁边一扔,她估计会直接摔成肉泥……   一盏茶的功夫,苏烟还在走神,他抱着她已停在了相府门前,将她放下——   相府门前的灯笼还亮着,烛光在秋风下明明灭灭,灯笼摇摇晃晃,灯影幢幢,仿佛预示着苏家满门的陨落。   看门的下人惨死在地,苏烟一踏进苏府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苏烟心中一沉,此刻的苏府是死一般的寂静,血腥味冲天,她的小锦呢?她的小锦,是不是也……   她不敢想,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踉踉跄跄的走去后院,一路上,丫鬟家丁倒了一路,鲜血蜿蜒成片,整条路几乎都带了刺眼的猩红,无一幸免。   她找遍了后院,书房,她的房间,叶锦衣的房间,没有找到叶锦衣,却发现了死在书房的宰相,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悲恸,眼泪夺眶而出,但更多的是找不到叶锦衣的慌张。   她对这个家并没有多少感情,唯一挂在心中的只有叶锦衣。   他那么傻,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   苏烟找了一圈意外发现倒在草丛中呜呜叫的皮皮。   苏烟抱起它时,它的腹部有一个大口,是剑伤,正汩汩的往外留着血,它在苏烟怀中痛苦的呜呜叫了几声,腿蹬了几下,就过去了。   苏烟将它放下,神情怔忪,果然是苏家满门,一个都不放过!   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叶锦衣,她想见到他,哪怕只是尸体也好……   苏烟忽然有一种失去的恐惧感,一种失去小锦的恐惧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丝丝缕缕的侵蚀着她的痛觉神经。   “小锦,小锦你在哪?”苏烟大喊,打算继续寻找。   “不用找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他,此刻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眸中激烈变幻,他缓缓将银色面具摘下。   清冷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她转过身——   雪,下的纷纷扬扬,繁弦紧密般落在层层叠叠的宫阙之间,透着深冬的冰冷寒意,呼啸而来的冷风一下一下撞着窗棂,干枯的枝桠之上满是银白,纯洁的似掩盖了一切污秽。   苏烟睁开双眼,对着淡青色的帷帐出神,眸中是无尽的空洞,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情感的漠然,她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疤痕,那日的情形依旧清晰,仿若就在昨天。   她微闭上眼睛,有些冷,心更冷。   那天她转过身后,见到了摘下面具的他……   她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如遭雷劈,旋即便恢复了平静。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没说出。   他却首先开口,冷冷开口:”明白了?“   苏家被灭干她何事?她又不是真正的苏家三小姐。太子被杀干她何事?她又不喜欢他。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几步向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温柔宠溺的看向他:“小锦,走,跟我回家。”   他却纹丝不动,定定的看着她,眼眸中不带丝毫感情:“我不是小锦,我是前朝皇子叶言!”   她转过身,依旧平静的看着他,脑海中闪过那些他对她哭,对她笑的画面.......   她痴痴的看着他:“你说,你喜欢我送你的发簪,喜欢搂着我睡觉......”   他打断她,语气冰冷,斩钉截铁:”那是骗你的。“   她对他笑了,泪珠从眼角不受控制的滚落:”你说,你说你想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一切都是骗你的!“他脸色漠然,不带一丝感情,语气中隐隐不耐。   她抚上他俊美的脸庞,依然笑着,但笑的比哭还难看。   “小锦,乖,我不怪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面沉如水,衣袖一挥,甩开她的手,逼的她连退几步。   “这就是你家。苏府,已被我灭门的苏府!”他冲她吼道。   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中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心中有一种窒闷的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摇摇头,她不相信她的小锦是这样的!   他是那个扫地恐伤蝼蚁命善良的小锦啊!他是那个笑起来傻傻的,纯洁的小锦啊!   他怎么可能是那个无情,铁血的国师大人,他怎么可能是那个灭了苏家满门,步步为营,骗了所有人的国师大人!   “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已足够让她明白。   月华倾泻了他一身,纯洁如水,只是他白色衣袍上沾满了鲜血,宛如地狱的修罗,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他再也不是她的小锦,他再也不是那个如佛陀般善良的叶锦衣,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她怀中撒娇的叶锦衣......   一种被燃烧的愤怒冲上苏烟的心头,她突然拔出他腰间的长剑,直指向他的胸口,那——正是他心脏正跳动的地方。   她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遇上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让她深深爱着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呵呵,   一颗棋子?   好一颗棋子!   他看着她,眸光隐晦,深凝如海。   “我才不要做你的棋子!”她用力刺向他的胸口,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都好了!   他伸出两指一夹,震得她丢了剑,他接过长剑,手腕一翻,长剑便横在她的脖颈上。   “想杀我?呵呵,你还没那个能耐。”他手上微一用力,她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缕血线,蜿蜒而下,染红了衣衫。   她怔怔的看着他,仿若丢了魂一般,夜风鼓荡,吹翻他带血的衣角,此刻拿剑的他很美,很美,只是这剑指的是她......   脖颈上长剑的划痕很疼,但她的心更疼,像被人生生插了一刀,在里面翻搅,而这刀却是他给的。   昨天他还抱着她说,他喜欢她,他要保护她,今天他就亲手把剑架在她的脖颈上!   呵呵,好!   很好!   非常好!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他手上银色长剑又加大了一分力道,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涌的更急。   她想说什么,神智却已混沌,一句话都说不出,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她终究还是死在他手中,心中的痛感却一分不减。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她倒下的那一刻,他将长剑一扔,迅速接住了她,为她封穴止血,他的眸中有着她看不到的慌乱,他的动作微微发抖,但一刻没停,全都在他料想中进行。   但,为何他的心中会这么痛?她看向他绝望的目光,她唇角解脱的苦笑,让她的心跟着一痛,让他发慌……   当苏烟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尘埃落定。   苏烟脖颈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满室都是药香,他以他高湛的医术还是把她救回来了,那又如何?   她只是有他利用的价值而已。   苏烟现在满身虚弱无力,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在她神游之际,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顺着光线看过去,他一身明黄色龙袍,流苏下面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是依旧俊美,周身的气质添了一抹王者之气,只是多了一抹憔悴。这本该属于他的位子,他要回来了,而她呢?   苏烟冷笑一声:“我是叫你叶锦衣好呢,还是叶言好呢?亦或是叫你一声陛下?”   他心中一痛,不动声色的坐到她的床畔,探看她的脉门,很好,气息已稳定,并无生命之危。   她猛然抽出手,眸光深邃,隐有怒火:“你留着我,到底还想做什么!?”   他的手怔在那里,指尖尚有她的余温,心中的窒闷之感压的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把真相告诉她,但他不能。   “为人治病。”他收回手,声线略微沙哑,但仍旧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阿言,原来你在这里。”话音未落,一个红衣女子已施施然走了进来,步伐摇曳生姿,气质浑然天成,妩媚中又带了几分清婉。   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苏烟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她不就是那天宫宴推她落水的女子吗?   下一秒,心中一切了然,一颗心更像是沉到了海底,然后又压上了一块大石,窒闷冰冷,果然一切都是他早就策划好的。   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他又想放她血了?   有些已成定局的事不必勉强,有些注定不属于你的人无需挽留。   苏烟只觉一颗心似沉到了水底,她从来就没有幸运过,难得上天让一个大美男垂帘她,没想到竟是以这种理由,呵呵,利用,纯利用!   不用叶言解释一切,苏烟心里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他跟那红衣女子的亲昵程度,明显两人关系不简单。   苏烟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他们,她这一动,又牵动了脖颈上的伤口,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额角冒出的冷汗出卖了她,叶言看到了她这一列微小的动作,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想做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停在了袖中,无力垂下。   他对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嗯,有事吗?”   红衣女子语笑嫣然,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苏烟,心中有些不忍,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出去再谈。   叶言眸光一暗,看了一眼微闭着眸子的苏烟,紧抿的红唇,苍白的面容,心中似藏了一把刀子在搅,生疼生疼,他眸光隐晦,藏了无人能懂的心绪,只是面色仍不改,径自起身,去寻那红衣女子。   透过薄薄的窗纸,苏烟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红色身影,婀娜多姿,妩媚万物,而在她身边,是那个自有一身高贵气度的叶言,两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设一般,分外刺眼。   “你当真要这样对她?”红衣女子收起了嫣然的笑意,面色严肃。   “是。”他的嗓音喑哑,目光放空,投向辽远的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何必呢?让她恨你一辈子。”红衣女子的声音里带了一抹不可觉察的幽暗,似惋惜又似悲哀。   “师父,你不懂,我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他的声音微微喑哑,略带哽咽,他给不了她幸福,那就断了她的一切念想,让她忘了他,好好的活下去。   红衣女子轻叹一声,摇摇头,旋即转身离去,他们之间的事,她无权干涉,她也无法改变他的选择。   夜色浓重,寒意袭人,伴随着初冬的第一场雪,掩盖了这世间的一切污迹,那些纯白下的污秽似乎就那么被掩埋。   烛影摇晃,龙涎香缭绕而上,室内陈设无不华丽精美,叶言一袭白衣坐于紫檀木桌前,一杯杯给自己斟着酒,琥珀色的水线刚落在白玉杯中,尚泛着涟漪,便被他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他对面坐着那红衣女子,秀眉微拧,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这是何苦呢?   “还剩多少日子?”她率先开口,有些看不下去他这样一杯杯灌自己。   “三个月。”他简单开口,继续饮酒,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又是一杯酒狠狠的灌下去,他的俊脸微微发红。   突然,他笑了,略带苦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室内:“半个月后,再用她的血,配上那千年紫灵芝炼的药,你的顽疾便可根除。”   “那她以后怎么办?你可都想好了?”红衣女子眸中闪过一抹痛惜,自当初她在乱葬岗发现他后,教给他秘术,要不然他也不会登上国师之位,他这位徒弟可是极有天分的。   可惜,修炼秘术,纵使拥有比常人高出数倍的能力,可谓顶尖高手,世上怕是找不出他人能与之抗衡,但这种逆天的秘术会遭天劫。   至于天劫的时间,需要修习秘术之人自己去占卜,她当初能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她的师傅替她挡下了那一劫,一命换一命,不过如此。   这种秘术还有一种好处,就是可以延缓衰老时间,常人活到百岁便已鸡皮鹤发,而修习秘术之人可保百年青春,比常人多活几百年,不过,没有人能逃过天劫,除非有个也会秘术的人愿意替他挡下,但多数人都葬在了天劫之中。   “我会让一个心腹下属带她去隐居,而这乱世之争也与我无关。”他的声音淡淡的,似在飘渺的天边,让人无法捕捉。   “那你要这皇位是何意?”红衣女子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瞥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酒壶,顺便给自己斟了一杯,他再这样喝下去会死人的。   “呵,我本就是要报仇而已,至于皇位,谁爱要谁要。”此刻的他,眼神迷离,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带了一抹让人心疼的憔悴。   红衣女子轻叹了一声,将杯中的琥珀色浓酒饮尽,指尖在他的太阳穴上轻点,叶言便支撑不住,趴在了桌上。   她想起了她的师父,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她当初之所以救他,是因为他跟她的师父很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面临死亡,他眸子中的冷漠与镇定都让她想起了那个为她而去的师父。   对她师父,她什么感情?她也不知道,苦笑一声,摇摇头,自从师父离开后,她似乎就再也没快乐过,红尘几度,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苏烟的心真真正正是沉到了海底,一颗心碎的不能再碎了,叶言派了一个照顾她的丫头,而那个丫头正是那天下午叶锦衣差点烧了宗祠跪在书房,她生气夺门而出,碰上的那个传话丫头。   呵呵,虽然对他的一切算计早已见识,但这么多的安排,还是让她不禁心寒,从一开始,对,从一开始……   从她不认识他开始,他怕是早已将她的底细探查的一清二楚,而后设了一个局,让整个天下都卷进来的局,他到底筹划了多久?   这个男人,她从未了解过他,也从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她自己太傻,是她自己太笨了……   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这半个月内,叶言没再来看苏烟一次,而苏烟每天处于一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有时睡不着她宁愿睁着眼对着床帏发呆,也懒得动一动。   半月后。   暖阳洒在层层被积雪覆盖的宫阙内,窗外枝桠上的积雪彰示着冬天的来临,冷空气打着旋呼啸而过,欲坠未坠的水滴被冷风凝结成冰棱,在阳光下散射着银色的光芒。   苏烟的屋内燃着一个小炭火炉,通透微红的火舌舔舐着无烟精炭,整个室内的温度完全异于外界,既然此刻的她,正守着一桌珍馐大口大口的吃着,苏烟不知道她的待遇为何如此好,但趁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她不多吃点真对不起自己。   她是现代人,爱情早已不敢奢望,情伤什么的也不至于要死要活。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心中木木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只是,她并不想死。   她只顾吞着碗中的饭,没注意到走进来的人,直到一片阴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她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面无表情,不起波澜。   依旧是俊美无双的容颜,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即便身着王服,他骨子中浑然天成的风流姿态仍不减半分,柔顺的墨发高高的束起,白玉为冠,青丝为带,他还是他,只是又那么的陌生。   呵呵,亏她还想为他束一辈子的发呢,这不,自有婢女替他束发,高高的挽起,比她束的好看多了,苏烟心中自嘲。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心中那早已麻木的痛感又丝丝缕缕的蔓延开,苏烟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饭,不过这次她是大口大口的吞饭,只想塞满心中那无尽的空虚。   “慢点吃。”叶言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一痛,终是不忍,长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怕以后没得吃了,怎么,心疼了?”苏烟冷笑,即便嘴中塞满了饭,嘟囔不清,但他仍能听清她的话。   “没有,你想吃多少都没关系。”他坐到她身边,修长如玉的手端起桌上的杯盏,为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桌旁。   苏烟身子一僵,放下了碗筷,衣袖一拂,便将那杯温热的茶水打翻在地,破碎的茶盏宛若此刻她破碎的心,淡褐色的液体在青色的地板上晕染开来。   “你想怎么处置我呢?”苏烟也不起身,单手撑着下颚,目光潋滟的看着他,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苏烟就这么近距离的与他对视,她能看清他细密修长的睫毛,深凝如海的眸子中波澜不惊,甚至连整幅俊美的面容上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是她多想了。   叶言心中又是一窒,旋即面上便冷了下来,宛若覆了一层冰霜般,凉声开口:“吃完了?”   苏烟一顿,他的冰冷又回来了,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她冷笑一声:“是,吃完了。”   叶言面色不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出奇,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喂,放开我!”苏烟想挣脱他,奈何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不开,只得由他拉着她走。   “处置你。”他薄唇紧抿,微微拧眉,脚下的步伐走的更快了些,他怕他狠不下心。   一间静室,白色的纱帘,透着一股清冷的寒意,跟那天她在国师府中被放血的静室一模一样!怎么,他又想放她血了?   果然不出苏烟所料,白玉桌上的各色道具,晶莹剔透的玻瓶碗盏,跟那国师府中的器具一模一样,而她被他按在桌旁的软垫之上,冷冷的看着他。   是他的炭,那她就狠狠的烧!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锥心的骗局   此刻的她,正守着一桌珍馐大口大口的吃着,苏烟不知道她的待遇为何如此好,但趁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她不多吃点真对不起自己。   她是现代人,爱情早已不敢奢望,情伤什么的也不至于要死要活。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心中木木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只是,她并不想死。   她只顾吞着碗中的饭,没注意到走进来的人,直到一片阴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她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面无表情,不起波澜。   依旧是俊美无双的容颜,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即便身着王服,他骨子中浑然天成的风流姿态仍不减半分,柔顺的墨发高高的束起,白玉为冠,青丝为带,他还是他,只是又那么的陌生。   呵呵,亏她还想为他束一辈子的发呢,这不,自有婢女替他束发,高高的挽起,比她束的好看多了,苏烟心中自嘲。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心中那早已麻木的痛感又丝丝缕缕的蔓延开,苏烟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饭,不过这次她是大口大口的吞饭,只想塞满心中那无尽的空虚。   “慢点吃。”叶言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一痛,终是不忍,长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怕以后没得吃了,怎么,心疼了?”苏烟冷笑,即便嘴中塞满了饭,嘟囔不清,但他仍能听清她的话。   “没有,你想吃多少都没关系。”他坐到她身边,修长如玉的手端起桌上的杯盏,为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桌旁。   苏烟身子一僵,放下了碗筷,衣袖一拂,便将那杯温热的茶水打翻在地,破碎的茶盏宛若此刻她破碎的心,淡褐色的液体在青色的地板上晕染开来。   “你想怎么处置我呢?”苏烟也不起身,单手撑着下颚,目光潋滟的看着他,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苏烟就这么近距离的与他对视,她能看清他细密修长的睫毛,深凝如海的眸子中波澜不惊,甚至连整幅俊美的面容上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是她多想了。   叶言心中又是一窒,旋即面上便冷了下来,宛若覆了一层冰霜般,凉声开口:“吃完了?”   苏烟一顿,他的冰冷又回来了,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她冷笑一声:“是,吃完了。”   叶言面色不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出奇,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喂,放开我!”苏烟想挣脱他,奈何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不开,只得由他拉着她走。   “处置你。”他薄唇紧抿,微微拧眉,脚下的步伐走的更快了些,他怕他狠不下心。   一间静室,白色的纱帘,透着一股清冷的寒意,跟那天她在国师府中被放血的静室一模一样!怎么,他又想放她血了?   果然不出苏烟所料,白玉桌上的各色道具,晶莹剔透的玻瓶碗盏,跟那国师府中的器具一模一样,而她被他按在桌旁的软垫之上,冷冷的看着他。   “怎么,又想放我血?”苏烟看着他在那有条不紊的忙来忙去,拿出器具一一摆好,还有纱布,伤药。   “最后一次。”他面色依旧冷漠疏离,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似是安慰自己,又似说给她听,只是头也没抬,仍自顾自忙他的。   “如果,我要说‘不’呢?”苏烟定定的看着他,目光灼灼,似要在他面色镇定的脸上烧出个大洞来,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都说一个人翻脸容易,他怎么能变的如此快,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她可真佩服他的演技!   “由不得你!”叶言声音冷漠疏离,不带丝毫感情,抓过她的手腕就准备放血。   苏烟死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叶言见她挣扎的厉害,便封了她的行动力,继续拉过她的手腕准备放血。他的手依旧温暖宽厚,温热的触感从腕部传来,却灼烫着她的心。   直到被银刀划破的痛感从手腕传来,苏烟满目愤怒的瞪着他,眸中似燃了熊熊大火,却丝毫不能动,她自嘲开口:“用我的血,是为了救那个红衣女子吧?”   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玉盏的边缘蜿蜒而下,在碗盏底部渐渐汇聚成一个小洼,一缕一缕,鲜红而又触目惊心,带着一股奇异的芬芳。   “是。”叶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禁加大了几分,此刻他觉得那鲜红格外刺眼,他不想让她受到一分伤害,一分都不想。   苏烟心中一痛,用她的鲜血去救那个女子么?没想到他回答的是那么痛快,是啊,她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非要我的血不可?”苏烟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为什么非要选中她,为什么非要伤害她!   “你的血有奇效。”叶言面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他看着碗盏中已经差不多的鲜血,将她的手腕拿开,止血,上药,包扎,依旧是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可在她眼中却分外刺眼。   就在此时,门外有个婢女慌慌忙忙的跑来,急切的敲了敲门:“陛下,不好了!”   “进来。”他依旧慢条斯理的处理碗盏中的鲜血,将其装进一个透明的小瓶中,盖上塞子。   那婢女神色慌张,刚一进来便跪在地下:“陛下,不好了,红襄服了您用千年紫灵芝炼的药后,吐血了!”   苏烟认得她,不就是那个监视她外加侍奉她的婢女嘛,红襄?那个红衣女子?千年紫灵芝……   “好,我马上就去。”叶言将那瓶红色的液体收入袖中,步履匆忙的跟着那个婢女走了,留下苏烟一人在偌大的静室之内。   苏烟呆愣在椅子上,脑袋中木木的,胸中似有气血翻滚,喉头一阵腥甜一阵翻涌,因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但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心情,悲?不知道,她哭不出来。   原来那棵千年紫灵芝是给她炼药了,她当初还相信叶锦衣的鬼话,让皮皮吃了!   呵呵,好,真好。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以利用为目的存在罢了,而她也并不欠他什么,只是她的命还在他手中,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解脱?   她忽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胸中的气血忍不住的翻滚,蓦然她一口鲜血吐出来,旋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色深沉,冬天的夜显得更加清冷浓重,寒风一圈圈的呼啸着,深宫之中的老树斜斜歪歪的颤抖,似乎承受不住这寒意和强劲的冷风。   叶言去看了红襄,并无大碍,血气上逆,与药起冲突反应,不是气愤就是激动的,再不就是受了什么刺激。用苏烟的血调制成药,再让她服下,帮她疏理逆行的真气,不过多时,她的气色便已如常,随后吩咐婢女好好照顾她。   忙完这一切,已是入夜,叶言便匆匆赶去苏烟的住处,见她尚未回来,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转而去了那间静室。   一片黑寂寂,只有寒风一下下吹打着窗棂,凭他的极好的听力,似乎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心中一沉,几步向前,指尖一弹,桌上的蜡烛便被点燃。   当叶言看到苏烟时,一颗心更是沉到了水底,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唇角还残有丝丝血迹,白玉地板上是暗红色的血迹,她红唇紧抿,微闭着眸子,像一只似乎随时都能碎去瓷娃娃般。   不容他多想,身体已经先做出动作,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感受着她冰冷的温度,他的心也似被这冰冷冻结,抱着她更紧了些,将她横抱而起,大踏步走出了静室。   回到苏烟的房间,叶言命人点了炭火,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为她盖了锦被,他坐在一旁,紧紧握住她那冰凉的小手,一种丝丝缕缕的痛感自心脏深处蔓延开来,侵蚀着他的痛觉神经。   他这样做,对吗?   叶言握了一会,只见她身上的冰冷依旧不减半分,他干脆脱了她的外衣,也将自己脱的只剩中衣,翻身将她搂在怀中,她的身体此刻就像个大冰块,冰冷的触感直达心底,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脏,叶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的下颚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间的淡淡清香,感受着她身体冰冷的温度,一颗心饱受煎熬,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昏迷中的苏烟也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自后心传来,她努力往后缩,努力缩到他的怀中,似乎那温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源泉。可是这样似乎还不够,她干脆翻转过身,将头埋在他怀中,一只手搂住他劲瘦的腰,紧紧贴合着他,她的另一只小手紧紧抓在他胸前衣襟上,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似乎这样才能索取更多的温暖,得到更多的安全。   叶言见她这幅模样,在她腰际的大手也不禁紧了紧,让她更贴近他,无论如何,她还是那么的依赖他,让他如何忍心?   可,他不得不……   他给不了她幸福,他无法陪她走完这一生……   一滴滚烫的泪水自他浓密的睫毛下滑落,他长叹一口气,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喃出口:“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烟在迷蒙中,神智渐渐苏醒,才开始感觉到一个温暖,让她想拼命靠近,她便一个劲的往里钻,可越来越清醒,似乎那团温暖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有些发烫,她有些窒闷,便想逃离。   谁知那团火热竟将她桎梏的不能动弹半分,她往外撤三分,他得把她紧紧搂近七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她好似在一个滚烫的火炉上,她自身感觉也在发烧发热,混沌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好熟悉的味道……   好让人心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迷蒙中,她嘟囔了一句:“小锦……”   搂着她的人身子一僵,旋即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苏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是什么怪物缠住了她啊!   她快要窒息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烟遽然睁开眸子,整个人都僵了,熟悉的怀抱,淡淡的清香,隔着黑暗,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喷洒在她耳际的灼热呼吸,还有她腰间强有力的大掌。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她的那个小锦吗?   一瞬间,她有一种掉泪的冲动,似乎一切只是一场梦。   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是叶言!他怎么会在她的房间!她最后的记忆是在那间静室之内。   想起那间静室,她的心又不免丝丝缕缕的疼痛,就是在那间静室,他为了给那个叫红襄的女子制药,强逼着她放血,之后还把她独自晾在那。再后来,再后来她只记得她昏了过去……   “你放开我!”苏烟抽回搂在他腰间的手,努力推着他的胸膛,堪堪侧过头,躲过他灼热的呼吸,想尽量跟他拉开距离,虽然她很贪恋这个怀抱,但至少她更讨厌他!   似是没料到怀中的人儿会醒,叶言先是怔了一下,不知作何反应,等她已在他怀中抽离出大半个身体,他才反应过来,他将她一把又拉回怀中,桎梏的力气比先前更大了些。   苏烟好不容易透了口气,又重回那滚烫的怀抱,还是被他那么大力扯回去,脑袋中迷迷糊糊的,一下子便磕在了他微凉的薄唇上,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苏烟张口就咬了下去,直到口中有腥甜的血味弥漫开来,她才放开了他的唇,只听见他倒吸一口了凉气。   叶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光幽深,深凝如海,似凝聚了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复杂难解,他将她的双手紧紧扣在床褥之上,冲她绽放了一抹邪魅妖娆的笑:“怎么?朕想要你侍寝,不行?”   下一秒他便冲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之势,攻城略地,席卷一切,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纠缠着她不断躲闪的小舌,吻的她几乎要窒息。   苏烟听到他那句话后,心中的怒火便又腾腾燃起,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行,就不行!老娘一脚踹你下去!   当她抬起一只脚踹他时,却被他的双腿夹住,他仍旧疯狂的进行着这个天翻地覆的吻,只是这个姿势颇为尴尬,她甚至能感觉到抵在她大腿间的火热。   他的吻,就这么无可抗拒的砸下来,狠狠地纠缠着她,仿佛要把她吞进骨血一样。   苏烟被他吻的发昏,但还残存有一丝的清明,她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企图抗拒,可没有丝毫作用。   他疯狂的吻渐渐转移了阵地,吻过她的耳垂,下颚,脖颈,纤细的锁骨,一路向下——   苏烟的身子猛然一颤,她剧烈的反抗,奈何她被他紧紧压在身下,他火热的气息就这么包围着她,令她有些窒息,他的吻,铺天盖地的砸来,吻过之处带来了一串串莫名的电流。   苏烟顿觉无尽委屈,她做他的药引子为那个红衣女子治病就罢了,他利用她就罢了,他竟然还想强行占有她!   一时间,浓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滚了下来,落在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他的身子一震,旋即停下了所有动作,看向苏烟,昏暗烛光的映照下,只见她双眼迷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尽数灼烫在他的手背之上,直直灼烫到他的心底。   叶言的心仿佛塌了一块,他想伸出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可手指刚动了动,下一秒便硬生生停在她耳畔缓缓收紧,紧握成拳。他翻身躺在她的身侧,喘着粗气,尽量平复那不稳的气息,此刻的他虽然身体上灼热,但一颗心更像是如坠冰窟,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看着她哭泣,却什么都不能做!   苏烟觉察到他离开了她,本想停下哭泣,但心中的委屈似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将这些天的委屈尽数爆发,她根本无法停下来。她能听得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知道不能惹他生气,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而他,似乎也没有再要动她的意思。   由于被放了那么多血,加上在静室被冻了那么久,此刻一切都稍微平定了些,苏烟哭着哭着慢慢的就感到了一种无力感,疲倦感,头脑更加发昏,似乎没有了他灼热的气息,她自身也有些发热发烫。   浓重的疲倦感侵袭上来,苏烟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睡了去,她并未盖任何东西,半昏半沉的她感到了丝丝寒意,微微瑟索。   而此刻,叶言一直睁着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床帏,觉察到她的动静,看到苏烟单薄瘦削的肩膀微微瑟索时,他心中一痛,俊眉微拧,扯了一旁的锦被轻轻为她盖上。   就在叶言想再次翻身躺下时,却见她秀美紧蹙,孱弱的身躯不断瑟索,口中呢喃着:“冷,冷……”   他淡雅如画的眉紧蹙,不应该啊,室温正好,火炉也毕毕剥剥烧的正旺。下一秒,他掀开锦被,将她揽入怀中,谁知她竟烫的跟火炉一般,叶言仿佛被电了一般,心中涌上更加难以言喻的苦涩,她这是发烧了。   旋即,他便起身下床,替她掖了掖锦被,披上外衣出了门。冬夜刺骨的寒风毫无忌惮的抽打在叶言瘦削的身体之上,他并没有穿多少衣服,只简简单单披了件外套,他在宫阙塔尖几个跳跃,直奔太医院,他衣衫单薄,肆虐的冷风就这么抽打在他的身上,他似丝毫感觉不到冷般,又似在惩罚自己。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他不需要那些侍女太医的乱手乱脚,别人的医术,他信不过。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叶言便提着一壶汤药回到了苏烟的房间。   可是没有人知道,深冬半夜三更,皇帝衣衫单薄,突然就火烧屁股般一脚踹开太医院大门,继而面色冰冷一言不发踹开药房门,自顾自抓药,抓完药后自己又在那小心翼翼的熬药。   一群太医听到这动静后,在睡梦中连滚带爬的穿戴好衣冠,一个个见皇帝这等模样,纷纷抢着要替皇帝煎药,可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面色冰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太医们见皇帝穿的如此单薄,生怕他感冒伤风,纷纷劝叶言穿套保暖的衣服再煎药也不迟,但他的面色更冷了几分:“一个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接着,全部人都安静了,默默的陪着皇帝在这煎了半个时辰的药,一个个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都冻成了冰棍,但叶言生像是感觉不到丝毫寒冷般。   叶言煎完药后,便将药倒入一个小药壶中,自顾自提了药便走,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被已冻成冰棍的老头们一眼。   待皇帝走后,那些老太医们纷纷面面相觑,喷嚏声此起彼伏,终于在总管的一声“都散了吧”中各回各家,各睡各觉去,这新任帝王还真是奇怪啊!   因为定时有侍女添加火炭,叶言回到苏烟的房间时,屋内的火炉仍在旺旺的燃着,赤红通透的火舌时不时舔舐着银色火炉的边缘,似在炫耀着它们的猖獗。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檀木桌上的大红蜡烛光芒摇曳,忽明忽暗,床榻之上苏烟蜷缩成一团,秀眉紧蹙。他端着一碗浓浓的汤药走到床榻之前,在他提着药一路来的过程中,药温已冷却的正好,不烫不凉。   叶言一壁将苏烟轻轻扶起,一壁喂她汤药,谁知她竟紧紧蹙着眉,死死抿着唇,淡黄色的汤药尽数顺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角流下。   叶言轻叹了一口气,将白玉盏凑近自己的唇,他亲自喝了一口淡黄色的汤药,转而慢慢凑近苏烟安静而苍白的面颊,微凉的薄唇覆上她有些发热的红唇,轻轻撬开她的齿关,将汤药送入她的喉咙——   就这样反复多次,才将一碗汤药堪堪灌进苏烟口中,叶言见她本来就蹙着的秀眉拧的更加紧了,想来这药的滋味也不好喝。   他墨色的瞳孔凝视着苏烟,充满了柔情与怜惜,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苏烟眉间,似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可似乎如何也抚不平。   他轻叹一声,俯身吻上她的眉眼,如蝴蝶般轻轻的吻过每一寸眉眼,鼻翼,红唇,似是生怕碰碎这世间的至宝一般。   叶言将苏烟身子放平,翻身躺在她身侧,将她纳入怀中,轻轻的为她拉上锦被,将她拥的更紧了些,墨如点漆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憔悴精致的容颜,似乎一刻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该那你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低醇略带沙哑,似低喃又似说给她听,让人听的很不真切。   叶言觉察到苏烟的体温略有退却,一颗心也放了放,她,真是让他又爱又痛,不知不觉间,疲倦感涌上,叶言抱着苏烟沉沉睡去。   有句话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翌日清晨,阳光大好,冬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斜斜的打到屋内的红木地板之上,精致古朴的紫檀镂刻桌椅之上洋洋洒洒一片淡金色的柔和光辉,阳光透过青纱帷幔打在苏烟安详而恬静的脸庞之上。   苏烟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似是感应到阳光的照射,她秀眉微蹙,慢慢睁开了澄澈的双眸,昨夜的事犹如放电影般一幕幕的回放,苏烟双手缓缓收紧,而她的身边已没了叶言的温度。   一连数月,叶言都没再踏进过苏烟的屋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给苏烟的吃穿用度上也分毫不差。   有一种状态叫麻木,有一种生活叫悲哀。当一个人麻木了的时候,无论多少日也如同一日般过。   张牙舞爪的凛冽严冬就这么过去了,积雪融化的青石地板微微潮湿,院子周围的柳枝冒出了些许嫩绿的小芽。   轻风扶弱柳,几缕柔和的轻风一吹,垂柳便尽数绿了枝条,风飒飒吹过树叶,恼人的鸟鸣声整天在院中叽叽喳喳响个不停,小院周围的青石板缝中也冒出了颜色深浅不一的无名小草。   苏烟这才意识到春天来了,没想到......   他竟许久没来这个小院。   最是相思消人瘦。   虽然苏烟吃的也好,穿的也暖,不,她一点都不暖,心冷,身也冷。但仍瘦了一大圈,日日忧思成疾,似渴望又似绝望,等待他最终的结果,一个宣判,可他迟迟不肯给她答案。   阳春三月,春光大好,柔柔的春风拂过脸颊,也轻轻的挠过心底,勾起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回忆。   只是最近几天,宫内似乎有什么大事,连苏烟小院中的两个侍女也被调走,偌大的皇宫,就缺这两个人吗?   苏烟气竭,当了皇帝就是抠门,哼!╭(╯^╰)╮   而苏烟也被软禁在这个小院,毕竟婢女没了,门口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看门不是。   三月三,踏青日,本该春光无限好的一天,可——   从一大清早就开始阴云密布,临近午时,天愈发阴沉的不像话。云层中时不时可见几条银白色的小蛇钻来钻去,伴随着轰隆隆的霹雳爆破声而来,似乎要劈到整个皇宫来,令人心底发毛,可它偏偏一滴雨都不下。   渐渐的,银白色的小蛇转变为亮银色的巨蟒,蜿蜒盘旋在乌黑的云层中,似欲择人而噬,而那黑如滴墨的乌云也越压越低,怪异的狂风七零八散的吹着,好像真要劈这个皇宫!   苏烟站在门前的凤嘴屋檐下,一袭单薄的白色衣衫,凤嘴上悬挂的风铃疯狂的摆动着,她隐隐觉得这天象有些怪,心中还有一种莫名的窒息般的疼痛。   “咔啦!”一条巨蟒般的银色闪电透过天穹直劈到这万千宫阙之中,而那个方向正好是祭祀高台。   一道接一道的九天神雷就这么直直的劈向东南方的祭祀高台,苏烟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不行,她一定要去看看——   天象越来越怪,风速越来越大,守门的两个小伙早已被这炸响的惊雷吓没了影,院子周围静悄悄的毫无一人,苏烟轻轻松松便溜出去了。   她还是见过皇宫地图的,至少进宫前宰相大人已经让她做足了功课,没吃过鸡肉还见过鸡飞,她知道怎么去祭祀高台。一想到相府,苏烟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手刃了苏府满门......   是他,亲手屠了万千无辜的人......   是他,葬送了她的爱......   狂风依旧在疯狂的嘶吼,吹翻了苏烟单薄的衣裙,伴随着阵阵雷声,她的脚步渐渐加快,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去,要不然此生必定会后悔......   “咔!”又是一道闪亮的惊雷劈下,这一道比先前那道更粗更亮,大气磅礴的祭祀高台,巨大的白玉石柱之上,用铁索紧紧捆着一个白衣人。   狂风胡乱的撕扯着他翻飞的衣袂,绝色的容颜上一派恬淡。他微微闭着眸子,俊眉微拧,唇角渗出一缕血线,而他背后的白袍也尽数被鲜血浸染,鲜血顺着他的身体蜿蜒而下,染红了白玉石柱,晕染了祭祀高台。   天空中时时有闷响炸开,云层中银色乱窜,似在酝酿下一道天雷,狂风刮的更加肆无忌惮,似要扯烂他血色翻飞的衣袍。   一种近乎于窒息般的疼痛自心口传来,苏烟身形一顿,跑得更快了些,与此同时第三道天雷也劈下,炸开在离她越来越近的祭祀高台上,怒号的风扯散了她的发带,简单的珠玉首饰散落在地,刹那摔成碎片。   祭祀高台上的白衣男子闷哼一声,似是再也撑不住,瞬间委顿下来,俊逸的眉峰拧成一团,她身下鲜血汇成的小溪流得更加欢快,染红了祭祀高台的白玉地板。   而他身边的红衣女子目睹这一切,眉眼之间尽是痛苦的神色,她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正在酝酿第四道惊雷,他就算能撑下这第四道,第五道呢?   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威力大,一道比一道要人命,他根本不可能撑过去的......   红衣女子神色渺远,在这四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只有云层中时不时炸响的惊雷算一点光亮,她以极快的速度在手中结了一个繁复的伽印,周身散发着淡淡红光。   伴随着第四道更加闪亮的天雷落下,红衣女子双臂张开,撑开了一个结界,嫣红的唇微微翕动,似在念着什么咒语。   “以吾之身,替其之罪,化为飞灰,在所不惜。”红衣女子挡下这一记天雷后,唇角微微渗出血丝,身形一晃,终究还是稳住了。   “红嬢......你其实......不必......如此......”叶言虚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惜。   她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加强这个结界,她咬破中指,在结界上画了一个繁复的花纹,结界更加亮了亮。   师父,我来陪你了......   苏烟赶到时,第九道天雷已经劈下,作为一个现代宅女,看多了小说也知道这是九天神雷,属于天罚,降给飞升的神仙或者是罪恶深重的人,亦或是逆天命而行的人。   狂风已吹乱她的发丝,彼时,阴翳的乌云稍微散了散了,露出暗淡的天色,紧接着倾盆大雨瓢泼而至,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幕,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喉咙发堵,一个字都说不出——   高台之上鲜血流成一片,混杂着雨水,分不清血水还是雨水,白玉砌成的高台周围有无数血渍蜿蜒而下,叶言怀中抱着那个红衣女子,他的白色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   心,似乎被揪成了一团,他受伤了?还是她受伤了?   可是他抱着她——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的刺眼,她欲上前,可脚步偏偏像被钉住了一般,瓢泼雨水就这么砸在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之上。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叶言微微抬起头,深凝如海的眸子直直看向她,与她来了个对视,那双眸子中有痛苦、不甘、难舍、惊喜,其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苏烟只见他面色苍白如鬼一般,略带颓废的气息氤氲周身,几个月不见的的确确瘦了不少,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想哭,隔着厚厚的雨幕,她能感觉到他强烈的目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而他怀中的红衣女子似是与世长辞,雨水混着血水蜿蜒成片,染红了她的整个世界。   滚烫的泪水滑落,掩藏在雨幕之中,她转身——   她不在乎他灭了苏家满门,她不在乎他的冷血无情,她不在乎他欺骗他,可她在乎他心里有了别人......   一旦一个人心中有了别人,并且那个人能让他此生铭记,那她便再无机会。   叶言看着怀中已了无生机的红嬢,轻轻将她放下,薄唇轻启:“谢谢你,师父......”   尽管已经历经三道天雷,但他勉强还能支撑,倾盆大雨就这么的浇下来,似要洗尽这天地间的一切污秽与不堪。   叶言脚尖一点,直直飞下高台,这让他身上的鲜血涌的更急了些。他大踏步追着苏烟离开的方向走去,她瘦弱的背影在雨幕中似乎更加孱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鲜血在他身下瞬间晕染开来,开出了一条血路。   又凉又大的雨水狠狠的砸在身上,苏烟脚步不稳的往回走,她明白了......   她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突然腰肢一紧,被人从背后一把揽去,转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感觉......让她的眼泪流的更凶更急。   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混杂着鲜血的气息,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让她的心顿时跳如擂鼓,苏烟正欲开口,只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嗯...娘亲!   “对不起......阿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似是受了伤。   苏烟一僵,大雨模糊了她的双眼,感受到背后传来强有力的热度,让人心安却又让人难受的气息。她想转身,可他紧紧抱着她,不容她动弹丝毫。   “阿烟.....其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原以为今天就是我命结之日,没想到师父会替我挡下天罚.....而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让你死心而已......你......还会原谅我吗......”他的声音略带哽咽,断断续续,似是说一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般,每个字都直直钉进苏烟的心里。   苏烟脑中轰的一响,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可她的心为什么发凉,从头凉到脚,她的心不该欢喜吗?两个人就这么静默在雨中,倾盆大雨浇在他的身上,苏烟觉察到他搂着他的力气渐渐小了,最后只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阿烟......”这一声缠绵悱恻却又带着一种气若游丝的虚弱。   紧接着苏烟身上一松,她回头一看,只见叶言身下血泊一片,身后是一条被大雨冲刷的不成形的血路,而他就这么软软倒地,面色苍白的如同鬼一样。   “你,叶言!你怎么了!?”苏烟脸色大变,转过身扶起早已湿透的叶言,瓢泼大雨就砸的周围霹雳啪吧的响,砸开了一地血色。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紧闭着双眸,苍白的唇紧抿着,苏烟整个人都慌了,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来人!人都去哪了!快来人......”   ......   三日后的晌午。   龙涎香自青鼎小兽炉中缓缓缭绕盘旋,整个寝宫金雕玉砌分外晃眼,透过层层金黄色的帷幔,可以看到最里面绣有五龙的明黄色帷帐中躺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一袭雪白的中衣服服帖帖的穿在他身上,凸显出他紧致的身材,如玉的肌肤,憔悴的容颜。躺在锦榻上的叶言面色安详,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他微微动了动修长如玉的手指,细长的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依旧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   指尖微凉,残有她的余香,迷蒙中记得都是她一直在照顾他,她一直都紧紧握着他的手,夜深人静时她会在他耳边呢喃。   “小锦,你要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叶言,你还有你的江山,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定会毁了你的江山......”   “叶锦衣,你给我起来!别装睡......”   耳边传来的是她的低泣声,他想醒来安慰她,可偏偏眼皮沉重的让他睁不开,身体同样沉重的让他动弹不得丝毫,只听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昨夜她明明还在他身边的,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太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今早却没了她的温度——   “来人。”叶言微微起身,嗓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动听,身上的伤口仍旧疼得厉害,但已经恢复了不少。   “陛下,您醒了,实在是太好了,您有什么吩咐?”来人是一袭宫装的公公,自他上任时,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   “她呢?”叶言半倚在身后柔软的靠枕之上,面色从容,毫无感情,墨色的瞳仁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隐晦。   “哦,陛下是说苏小姐啊?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还说要我把这个转交给您。”那公公从袖中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恭恭敬敬的呈上。   “那个红衣女子呢?”他面不改色的接过纸条,慢条斯理的打开,露出上面——   可以说是不娟秀的字迹。   叶言眉角抽了抽,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姑娘,这字......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教她,思及此,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三日前,苏姑娘已派人将她好好安葬。”一袭总管宫装的公公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几度,令他立刻噤了声,战战兢兢看向半倚在榻上的自家主子。   “你先出去罢。”他淡淡挥手,俊挺的眉拧成了一团,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写着歪七扭八字的纸张。   叶言:   昨夜太医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你就能醒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皇宫。   对不起,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我要不起,我累了。   我们之间隔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就算不管那无数的鲜血人命,你我之间,已再无可能。   你为君王,我是前朝逆臣之女;你要冠宠后宫,我只要一心一世一双人;你有你的如画江山,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而我,只喜欢我的小锦而已,他死在了曾经,而你并非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叶言修长的手指抚上额角,轻叹一口气,仰头出神。   她,到底去了哪里?心口似有大石压在上面,疼的窒息。他这一生只要她,管他什么江山,什么后宫!   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饮。   不过,他会发动手下的一切力量将她找回,就算绑也要将她绑回来!想到这,叶言唇角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他就不信她舍得他。   半月后。   一个离京都比较偏远的小镇,不算富庶,却很安静。青砖碧瓦,楼台亭阁,集市上叫卖声很是热闹,就在一个简单朴素的客栈里——   苏烟在二楼的一间普通客房,轻轻推开古朴的雕花窗子,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离开皇宫已有半月,想必他的伤也已好的差不多。这半月来,在这个小镇上,仍旧是那么的不快乐,她不高兴,一点都不开心。   她现在孤身一人,离开皇宫时带了一些名贵的珠翠首饰,也足够她做个小本生意,也可以安安静静的度她余生,只是,却少了笑颜。   苏烟转身,走到门前,从里面轻轻一拉,门开了,不料——   一个蹲着倚在她门前睡觉的白色人影滚了进来,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似是这一滚惊醒了他,赶忙从地上坐起来,四下里慌乱的看着。双眼迷蒙,发丝凌乱,少年初晨刚醒的声音带着一抹要命的慵懒苏烟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则僵在原地,在听到他最后那一声“娘亲”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没喷出来,她嘴角抽搐,色厉内荏道:“叶言,你装什么装!”   谁知坐在地上的人儿见了她这幅生气的模样,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模样让人心头一震,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如当初的叶锦衣:“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接着豆大的晶莹泪珠不要钱似的一颗接一颗滚落,他撇撇红唇,鼻尖微微耸动。只一条发带歪歪扭扭的系在凌乱的发丝上,模样甚是委屈,令人心疼。   苏烟身躯一震,有种被炮轰的感觉,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哪个是你娘亲!出去!”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好不好,怎么就蹦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她不相信半月前还是呼风唤雨的当今圣上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他当初不也是这样骗她的吗?她不会再被他那善良无害的外表欺骗。   “娘亲......”他仍旧坐在地上,怯弱的伸出略带脏污的手轻轻拽住苏烟衣裙一角,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呼唤这两个字,泪眼朦胧的盯着苏烟。他的白色衣袍上多处脏污,只勉勉强强能看清衣服的底色是个白的。   “你不走我走!”苏烟抬脚就要迈出门槛,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她怕她会心软。这或许又是他的苦肉计,谁料他竟一把抱住苏烟的腿——   “娘亲,你不能不要我,你走了我怎么办......”略带哽咽的声音直到最后消了声,任凭苏烟再怎么挣脱他就是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放。   苏烟气竭——按住额角突突跳的太阳穴,她突然蹲下,她略带笑意的眸子直直望进叶言迷蒙而漂亮的大眼睛,勾唇阴测测一笑:“你再不放,我就把你卖了。”   说完,还在他弧线优美的光洁下颚上摸了一把,皮相不错,洗干净了可以卖个好价钱,她的唇角一直带着一抹让人感觉很不好的笑容。   叶言身子一僵,旋即更加搂紧了苏烟的腿,委屈的声音传来:“卖了也不放,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给娘亲......”   苏烟顺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发心,尽量作出慈悲温柔的模样,柔声道:“乖,先放开,娘......娘亲,不会不要你。”   她还是没办法对叶言明明坦坦的说出娘亲这个词,稍微卡了卡。似是她的诱哄气到了作用,叶言撇撇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果然放开了她的腿。   就是这个时机,跑!   苏烟也顾不得形象,提起裙裾衣角,拔腿就跑,谁料刚跑到下楼梯的地方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小腿——   身后传来他软糯的一塌糊涂的委屈声:“娘亲......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苏烟气竭,双手扒着楼梯栏杆试图摆脱他,大声厉喝,边威胁边试图逃脱:“放开!要不然我踹你下去!”   “不要!”彼时他半个身子已在楼梯口,却依旧不屈不挠。   苏烟脚下一用力,谁料抱着她那么紧的他竟然硬生生的从二楼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谁!这是哪!嗯......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     ☆、娘亲,你快出去   顿时,整个世界仿佛消了声,苏烟愣在原地,直直的看着那一抹白色的人影急速翻滚下楼梯,似乎在离她远去。苏烟心头一紧,赶忙下了楼梯去看他怎样,滚下去的叶言周围已聚集了一堆看客,将一动不动的他围在中间。   “让开,都让开!”苏烟拨开人群,看到叶言直挺挺趴在地上,心头更加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将昏迷的他翻转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叶言额角撞破了一个大口子,殷红而刺眼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额角流下,划过白皙的脸颊,染红了他纯白的衣襟,刺的苏烟心口一阵阵发紧。他双目微合,苍白的唇紧紧抿着,眼角还带有刚刚的泪痕,别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憔悴美,苏烟忽觉心中恍若塌陷了一角。   ......   苏烟让店小二把叶言扛回她的房间,又差小二去请了一个大夫,那大夫老神在在的把了把脉,叹了一声无妨,只言他太虚弱。开了几贴药,又留下一瓶散发着幽幽清香的膏药,让她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处,哪里疼就涂哪里。   彼时,叶言额角的伤口已被包扎好,只是大夫说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留疤,这么绝代的容颜就可惜了,苏烟顿觉心中一阵阵愧疚与酸涩蔓延开来。   苏烟轻叹一口气,她用手帕沾了点清水,在叶言脸上轻轻擦拭,拭去那些点点脏污与泪痕,露出了他本来俊秀的容颜。苏烟呼吸一窒,他眉目如泼墨画般淡雅,薄唇紧抿的睡颜,透着一股憔悴般惊心动魄的美,依旧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苏烟又帮他擦拭了一下他略带脏污的手,他的手温热有力,骨节分明,擦干净脏污后的手指如玉般白皙光滑,修长且线条流畅。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沉睡的眉眼,心中一阵酸涩,涨的心口生疼,你如此风华绝代,这么冠绝天下,终究不属于我,你还回来做什么?   忽然想起刚刚大夫嘱咐她,让她检查一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她的手轻抚上他的腰带,轻轻一扯,叶言的外衣便四散开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苏烟褪去他的中衣,露出光滑如玉的紧致胸膛,将他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温热的肌肤,光滑紧致,细腻温热,她心中一跳,暗自偷笑占了他的便宜。当看到他背上早已结痂的伤口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巨大的伤疤横行在他光洁的背部,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那日他在祭祀台上的情景,莫不是让天雷劈的?   虽然早已结痂,但那可怖的伤口仍然彰示着那日的天罚有多严重,他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她轻轻抚过那些伤疤,只觉他的身子一僵。   苏烟觉察到他身子的僵硬,便缩回了手,或许他在梦中也是怕这天罚的罢。苏烟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深吸一口气,褪下了他下身的衣衫——   这是个力气活,也是个勇气活。   干什么?”   关键是:还得查看......   她将他翻来覆去查看了两遍,除了额角的伤之外,便再也没找到其他伤口,苏烟心下有些放心,但微微有些纳闷。他这身子这么壮?滚下去也没摔个半身不遂?   她不是咒他,只是好奇,纯属好奇。   殊不知,在滚下楼梯的刹那,叶言早已默运玄功。他的伤刚恢复不久,不能再有什么差错,至于额角的伤口,是他故意留的。   苏烟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叶言身上只剩下的一片布——亵裤上。   或许......   那个地方受伤了也不一定......   要不,等他醒了自己查看?   不行,万一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苏烟顿觉气闷,这该如何是好,她就这么盯着他跟挺尸一般躺在床榻上。拥有人鱼般流畅线条,腹部紧致没有一丝赘肉,肌肤光洁如玉,均匀的呼吸使得他坚实的胸膛一起一伏,煞是养眼。   但就这样被扒光了躺在这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苏烟拍了拍他的平静的脸庞:“喂,小锦,醒醒。”   没反应。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苏烟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腰际——   ......   于是苏烟就把他看了个通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她的目光,就跟雷达似的,灼烫了他的每一寸皮肤,苏烟极力镇定自己,吸气吐气——   才控制住自己没把他扑倒。   检查完一遍,他的身上也没有其他外伤,苏烟又替他妥妥帖帖的把亵裤穿上——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真是个考验啊!   再为他盖上被褥,嘱咐店小二弄桶热水来洗澡,再去买几套男装。不过她特意嘱咐不要白衣,就凭这个傻子刚穿上的新衣不过一天准弄脏!   其实,她是觉得叶言脏成这样,也是该洗洗换套新衣服。   热水氤氲一室,苏烟废了老大劲把叶言从床榻上拖到浴桶边缘,这该怎么弄进去......   先弄头吧——   “扑通!”一声,叶言头朝下直直扎进了浴桶,随后整个人都沉入了水底,苏烟生怕他憋死在水底,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浴桶,率先把他的头捞上来。   叶言额角的纱布湿了,必须及时换,可她一旦不扶住他,他的身子又往水下滑,随时都有可能淹死......   然后,苏烟便思忖着先把他洗了再说。他柔若无骨的手指流连在他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温热的清水滑过他紧致的胸膛,室内响起甚至暧昧的撩水声。水汽氤氲在周围,两人的脸颊都有些酡红,苏烟发现他的眉眼愈发柔和了些。   叶言的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尤其是在她的手抚过他的小腹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又是一僵——   怎么,难不成那里还有伤口?   可她刚刚明明检查过了,没有啊。   当苏烟的手拂过他腰际时,叶言幽幽睁开了深邃的眸子,微红的脸颊配上如墨眉目,更加醉人。隔着氤氲水雾,苏烟没有看清他睁开眼时眸中的情绪。   下一秒他的眸子便一片澄明天真,他抓住苏烟在他腰际的手腕,嗓音略有些沙哑:“娘亲,你在干什么?”   叶言是实在忍不住了,才睁开眼拿开她的手,要不然依照她这个摸法,他很快就会丢盔弃甲,完全露馅。   苏烟觉察到手腕上传来略有些灼烫的热度,便意识到他已经醒了,没想到即便如此,他还是少不了自身防卫,无论他是真傻也好假傻也罢,既然如此那她便等到他正常的那一天。   隔着氤氲水雾,她看不清他具体的面容,于是便凑近去看他的神色。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他白皙的额角,莹润的水珠顺着他坚毅美好的下颚滑落,他的大眼睛天真迷蒙,只是略有些幽深,薄薄的红唇带着一抹清浅的弧度,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只是苏烟不知,她本就在水中,衣裙尽湿,紧紧贴在身上,就算是胸小也是有线条的......   这样再一前倾,刚刚折腾的领口敞的更大了些,玲珑曲线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雪白尽显在叶言视线之中。他刚一睁眼便是这个景象,不由得呼吸一紧,喷洒出来的气息变得更加灼热。   苏烟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还按在他光滑□□的胸膛之上,谁知手下的触感竟有些——   紧绷,发热。   说时迟那时快,叶言又把她另一只手抓了下来,撇撇嘴,甚是委屈:“娘亲不要乱摸我......”   苏烟满头黑线,谁乱摸他了!还不是他昏迷,她好心给他洗澡,就冲他叫娘亲这两个字,她也不能——   如此禽兽啊。   好吧,她承认,刚刚的确禽兽了。趁着洗澡的功夫,忍不住在他光滑如玉的肌肤上多模了几把,不过那也是手感好啊!   “谁,谁乱摸你了......我在给你洗澡,放开我的手......”苏烟别过有些发烫的脸,不去看他天真无辜的表情,一副这样诱人的好身材配上正太的表情,让她的——   心,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估计再看就要流鼻血。   殊不知她这样一侧头,胸前的柔软更加挺立,彰显饱满。叶言呼吸又是一乱,下腹一紧,喉头发紧,他不敢再跟她开玩笑了——   旋即放开了她的手腕,本来清亮的声音有些低沉,带了一抹喑哑:“那娘亲,你先出去吧......”   苏烟瞪了他一眼,觉察到他有些反常,还以为是摔下楼梯的后遗症,不死心的又往前凑了凑,还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不发烧啊——   其实,她在玩火。   “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面庞上,她明明感觉到他有些发热,刚刚他抓着她手时就感觉到有些发烫。   “没事,娘亲,你......快出去......”低低的嗓音传出,叶言觉得喉头更加发紧,他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便消了声。   叶言闭上眼,倚在桶壁,等她出去。   苏烟也不好多说什么,慢吞吞的爬出了桶壁,颇为好奇的瞧了他两眼,看到他额角稍微晕染的纱布,心中丝丝缕缕的愧疚感顿时蔓延开来:“你快点洗,洗完了我给你换额上的纱布。” 作者有话要说:     ☆、娘亲,我难受...   话音一落,苏烟便绕到床帏之后换下那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说春寒料峭,她这一出来还真感觉到有些许凉意。   叶言倚在桶壁上,稍微稳了稳呼吸,平息一下身体内的火。幸亏刚刚她没有别的动作,要不然他就丢盔弃甲了,他这自制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想当初在相府时,一直跟她在一个床榻之上睡觉也没事。   他一向都拥有强大的自制力,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爬.过他的床榻,可她们无论使用什么解数,他都无动于衷。   可能,当你爱上一个人时,所有的防线便会轰然崩塌。   当他发现慢慢发现自己的心时,他的自制力也便一寸寸土崩瓦解。   叶言歇息了一会,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才从浴.桶内爬出来。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肌肤之上,别有一番魅.惑的即视感,莹润的肌肤带着水珠,湿.哒.哒的亵裤.裹.着紧.致身材,苏烟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   叶言傻傻的冲她一笑,声音软糯而清朗:“娘亲。”   “给,你自己擦干净了,自己穿上!”苏烟侧过脸不去看他,扔给他一条毛巾,又扔给他一套天青色的衣袍。   叶言看着她脸红脖子粗,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旋即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声音软塌塌的:“娘亲,我不会......”   得,又来这招!   这时好巧不巧响起了店小二的敲门声:“苏姑娘,刚刚你让煎的药熬好了。”   苏烟额角跳了跳,赶忙把叶言推到床榻前,让他躺进去,顺手扯过被褥将他盖在里面,威胁道:“不准出来!”   叶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就不怕她床榻被他弄湿了么?   苏烟打开了房门,接过药罐,又让店小二把带人把浴桶弄下去。而这期间叶言一直很听话的缩在被窝内,只露出一个头,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来来回回转着,店小二瞟了他好几眼,临走时对苏烟笑的一脸暧.昧。   “行,那我先下去,您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小的。”小二说完,对苏烟挑了一下眉,笑的意味深长。那感觉就像在说,没想到苏姑娘是这个口味——软塌塌的公子。   苏烟满脸黑线,走到床榻之前,十分阴沉的看着他。叶言无辜的看着她,稍微瑟缩了一下,一双大眼睛上泛起了水雾。   她转身将药罐的药滤出,盛在白瓷碗中放凉。又拿出先前老大夫留下的纱布,膏药,转身恨恨的瞪着叶言。   “我觉得你就是来讨债的!坐起来!”她没好气的看着他,开始为他解纱布,当她看到他额角狰狞伤口毕露时,心下又软的一塌糊涂。   换药时,他仍旧像以前一样,疼也不出声。直到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只有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颗颗滚落在粉色的被褥之上,晕湿了一片阴影。   苏烟心中一颤,内心已经完全缴械投降,她输了,她也认了。   叶言嫌药苦,不肯喝,苏烟软硬兼施他才喝下。只不过他紧拧的俊眉仍然在显示着——这药真的很苦。   她又抱出一床崭新的桃红色床褥换了原来略有些潮湿的被褥,都是他!最终在苏烟的妥协下,她还是给他穿好了衣服,有这样的傻子吗!?起码傻子活这么大还会穿衣服,他竟然不会!   接着苏烟为他擦干了头发,三千墨发倾垂肩畔,更衬得人眉目如画,清俊淡雅。她从没见过他穿青色的衣服,其实他穿什么都好看,这样一衬显得更加俊秀,挺拔如竹。   而叶言一直乖乖的任她摆弄,她铺床时他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她为他擦头发时,他也纹丝不动。他只是怕她走掉。这样的瞬间,但愿流年就此停住,他很享受这样静好的时光,就好像平常小夫妻一样。   “你就是个灾星,你看你一来,我的开销就大了!”语毕,苏烟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抽开一屉,拿了几张银票便要出门。   “娘亲,你要去哪?”叶言像一只金毛犬一样巴巴的跑到她面前,那样子似乎跟定她了。   “你给我乖乖呆在这!哪也不许去!”苏烟将他推回床榻之前,轻轻拍了拍他嫩滑的脸庞。   “乖,先睡一觉。”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柔和了许多,转身步履轻盈,轻轻带上了房门。   她这是要去还账!   为他置办的新衣服需要钱吧!请大夫拿药的钱也得还!   ......   暮色四合,苏烟提着一只烤鸭回来,还有一包板栗糕。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时时牵挂着,还得哄着,嗯......这个便宜捡的真大!   一进屋叶言就扑了上来,自她背后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下颚抵在她消瘦的肩窝上。闻着她发间淡淡清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酥□□痒的。他箍的有些紧,她一时间心跳如擂鼓,便扭了扭,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你......你先放开我......”   “娘亲,我怕你抛下我,再也不回来了......”他软塌塌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喷洒的热气尽数落到她的耳根,令她的耳根更红了些。   不知怎的,叶言忽的就放开了她,很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苏烟颇为好奇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包裹,不禁失笑:“怎么会,再说这里还有我的家当,馋了?”   她举起手中的油纸包冲他晃了晃,接着轻笑一声,放在桌上打开。又招呼店小二弄几盘菜,没想到小二还赠了一壶清酒。   其实刚刚叶言是看到她耳朵红的跟珊瑚豆子一般,差点没忍住吻了上去,才慌乱的放开了她。   ......   “娘亲,你能喝酒?”叶言自她手中一把抢过酒壶,他以前为她把过脉,少喝酒为好。再说,她以前都不怎么喝的,酒量一点都不好。   “清酒,清酒不醉人的,就是入味。拿过来,小孩子不能喝酒!”苏烟伸手就去夺,没想到竟易如反掌的夺了过来,只见叶言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我也要喝,你不是说不醉人吗?”叶言就这么盯着她,显得有些落寞。不行,那个酒绝不能让她喝!   她酒品不好,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她也喝过,酒量不好,酒品还差。到时候说不定她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他可没把握控制住自己。   于是二人就这么纠缠了一顿饭,最后苏烟只沾了一小杯,其他的全让她这个乖儿子喝了!   苏烟颇为幽怨的看着他铺床——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他在铺床。   为了罚他把酒全抢了去,苏烟就让他铺床,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突然有一种心结顿消的感觉。   即便是暖春的夜,也颇有些凉,有些冷。苏烟本就体寒,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使得她早已疲惫不堪,其实这半月来她的精神一直都比较萎靡,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散散步。   入夜,她便更觉寒冷。   本来叶言铺了两个被窝,对,就这么破天荒的铺了两床被褥。苏烟颇为好奇的瞧了他两眼,孩子不都找娘亲的么?睡觉也要抱抱,可叶言突然就这么反常。   本来苏烟在里面,叶言在外面,可她觉得冷,手脚俱是冰凉,人都有倾向暖热物体的本能——   她两只手便越过被褥的界限,钻到叶言那侧,冰凉的小手紧贴在他温热胸膛的那刻,明显感觉到叶言身子一僵。   是不是冰到他了?   正欲撤回,暗夜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她腰肢一紧,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意袭遍全身,他将她搂着更紧了些,他将她冰凉的小脚夹在双腿之间为她取暖。   “你......恢复记忆了?”苏烟有些晕晕乎乎,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颈处,酥.酥.痒.痒的,带着微醺的酒气。   “娘亲,我觉得你要是冻坏了,就没人养我了......”软糯的声音带着一抹磁性的沙哑如魔魅般在暗夜中响起,说完他还蹭了蹭她的脖颈,弄的苏烟浑身一僵。   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苏烟异常心安,似乎一切疲惫都已卸下。奔波了这么久的心终于可以停歇,可他的的确确是傻了,   她索性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两只小手也不闲着,探入他的衣襟,跟烙饼似的在他胸前翻来覆去,烙完手心烙手背。   “别动。”他低低的嗓音再次传来,带着一抹磁性的喑哑,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醉人酒气,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为什么?”苏烟抬头看他,只能看见一侧坚毅的下巴,弧线优美,她清幽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一只小手还恶.趣味的在他腰际揩了一把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别拿傻子不.当.男.人。   嗯,就是这句话。   自从他傻乎乎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一直没把他当男人看过,苏烟请求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再也不调.戏他了。   可,晚了。   叶言呼吸一紧,抓住她作祟的小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闷声道:“娘亲,我难受......”   苏烟一直弓着身,只有上半身在他怀中,下半身跟他有一段距离,只有一双小脚在他双.腿.间取暖,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再离开我   “哪里难受,是不是发烧了?”苏烟抽出一只手在他额角摸了摸,不烫啊。   “没事,你别动就行......”这次的声音愈发低沉了些,带着一抹喑哑。叶言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刚刚她一动,搞得他心神更加不宁,   她不死心,以为是伤口感染或是摔下楼梯的后遗症,挣扎着要从他怀抱中出来,可他死死搂着她不放手。觉察到他越来越不正常的体温以及紧促的呼吸,苏烟觉得更加不妙了,这什么后遗症?   直到......   叶言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将她彻底的拉近,与他紧密无缝隙的贴合,她才感觉到他的火热——   紧紧抵着她的小腹,昂扬而挺立。   他轻轻的舔舐着她小巧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令苏烟一僵,浑身战栗,耳畔响起他喑哑而魅惑的声音:“娘亲,我难受......该怎么办?”   苏烟只觉大脑轰的一响,心扑通扑通的跳,磕磕巴巴出声:“我......我,我也不知道,你,你先放开我......”   她不该啊,傻子也是男人啊!   她想起在皇宫那晚,他晕倒在静室,醒来时却在他的怀抱之中。那晚那个吻,火热而缠绵,也彰示着他是个男人。   纵使他现在又傻了,可身体的本能还在。   不对!他从来没傻过,叶锦衣,只是他装的而已。   他演技如此之好,那现在......   说不定也是他是在装傻,博取同情!   如果他是个傻子,又怎能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偏僻小镇?又如何能找到她的客房?再说,若一国之君失踪,那这个国家还能如此安定?早就兵戈相见,争夺王位。   苏烟觉得自己真是猪脑子,到现在才想明白,心中很是气恼,又被他骗了!   此时的叶言已不再有动作,他微闭着眸子,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似在极力稳定呼吸。   苏烟冷笑一声,凉凉开口:“叶言,你别装了!何必呢?我最讨厌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   叶言身子一僵,转而睁开深邃的眸子,幽幽开口:“阿烟......你知道我,我也只是想你能跟我回去而已。我知道,你放不下我,要不然我昏迷那三天三夜,你怎会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早已原谅我,只是你不想面对而已......”   “闭嘴!”她打断他的话,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他箍得越紧,她挣扎的越厉害,手脚并用,最终叶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反手将她乱动的小手扣在她头顶上方。   他眸光幽深,似大海般深不见底,隐隐凝聚着风暴,直直看向她清澈明眸,看的她心底一个哆嗦,他低低开口:“我做的还不够吗?你告诉我,如果不够,我可以改,你想怎样都可以。皇位,江山我都可以不要,也不会有什么后宫佳丽三千。我们两个人可以去山清水秀的小镇隐居,只要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只是,不要,不要再离开我......”   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他灼烫的呼吸埋在她的脖颈,灼烧了那一片肌肤,也灼烫到她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芙蓉帐暖......   苏烟明显感觉到有冰凉的液滴,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她呼吸一窒。   他哭了?   他这是第一次以他的身份落泪,以前无论掉多少眼泪,他都是个傻子。一向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国师竟然哭了......   脑海中又浮起那句话:   冷面国师,无情无爱,性情冷漠,手段铁血。   宁可惹阎罗,莫要招国师,宁可嫁乞丐,莫要爱国师。   可如今这冷面国师爱上了自己,那她还要退缩吗?   他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吗?他的意气风发全都掩埋在这低低的乞求中,她成为他的软肋,就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他都退步到如此,如此低声下气的态度让她心疼。   苏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些不知所措,她感觉快被他压死了,呼吸有些不畅,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柔和些,脑袋一抽筋,说的话也有些不着边际:“乖,小锦不哭,不哭......娘亲怎么会怪你呢......”   话音未落,苏烟便觉叶言的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他不善的语气在暗夜中凉凉响起:“你刚说什么?”   “我......唔......”他温热的唇直直堵上了她的唇,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吞下。   他撬开她的齿关,灵巧的舌探入,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薄薄的酒气混杂在唇齿之间,使得她的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他独有的气息充斥了她,狂放霸道中带着一抹温柔,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夹杂着缠绵悱恻的温柔。   良久,两人几欲窒息,他才放开了她,轻咬她耳垂,魅惑喑哑的声音响起:“我还是你的小锦,只不过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娘亲,听懂了吗,嗯?”   尾音拉长,声调上挑,挑的她心惊肉跳,她只觉心跳加速,似要跳出胸腔,迷迷糊糊应答:“懂......懂了......”   他在她耳畔低低轻笑,再次含住她早已红透的耳垂,或轻或重的吮吸,轻咬。他的唇擦过她细腻的脖颈,灼热的呼吸喷洒的到处都是,惹的她一阵阵战栗。   他的吻一路向下,下巴,脖颈,锁骨。   辗转反侧,轻轻的吮吸啃咬,呼吸渐渐加重,身体也越来越烫——   他挑开她的衣襟,手指轻轻探入,覆上那一片娇小的柔软,不轻不重的揉捏,他能感觉到她骤然一僵的娇躯,他微微喘息在她耳畔呢喃:“阿烟,别怕......”   这一声似有奇异的安抚力量,她的身体果然放松了下来。他低笑一声,张口含住她胸前的娇小,她身子一颤,他或轻或重的吮吸,轻咬——   觉察到她渐变的呼吸,他有力的大掌游移在她玲珑娇小的身躯之上,惹的她轻吟出声......   苏烟只觉一阵阵酥麻传来,仿佛有电流通遍四肢百骸,他的吻似有魔力,所过之处便点起了一片火,小火苗燃遍了她全身。头脑发昏,无法思考,一切仅凭本能去做,身体内部开始发虚,似填不满般。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身体,她想要更多,不禁嘤咛出声。   夜色仍在继续,屋内一片旖旎,暧昧的喘气声交闻。女子破碎的□□与求饶声,男子粗重的喘息与轻笑声交织,青纱帐内人影晃动,变换着各种姿势。   这一夜,他像饿久了的狼一样横冲直撞,将她拆吃入腹。而她被他带着攀上了无数次顶峰,享受着极致的欢愉。天近黎明,他才抱着她满意的睡去......   苏烟在心里一直在想,这个账,明天一定要算!   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浑身酸痛,好像被卡车碾压过来,又碾压过去,最后看看死没死透,死透了又碾压好几遍才算完事......   她勉强支撑起身,发现自己早已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床褥也换了,只是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暴露了昨夜的疯狂。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似有若无的淡淡熏香,令人心神宁静。   她勉强下榻,脚尖刚着地,腿一软,便直直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响起了开门声,眼前白影一闪,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扑入鼻端,想起昨晚他的疯狂,她的脸像煮熟的虾,红了个通透。   苏烟嘴角抽了抽,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果然,会功夫的跟菜鸟就不是一个级别。   “你......没事吧,饿不饿......”他好听而清朗的声音响起,似有些局促不安,磕磕绊绊。   苏烟抬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侧目,耳根微微发红:“有事,我饿!”   他将她抱到桌前,将提着食盒中的餐盘一一摆出,一律全是精致可口的菜式。   “你去买衣服了?”苏烟边吃菜,边享受他这种局促不安。他一袭月白色衫子,上面隐隐有精致花纹,真是好风骚啊!   叶言本就肤白细腻,月白色的衣衫配上他微微发红的耳根,衬得他更加俊美无双,真是惹人喜爱,我见犹怜啊!   “顺便买了一套,如果你那里疼的话,就用这药。”他似是为自己的禽兽之举抱了满满的愧疚,自袖中掏出一个翡翠色的小瓶,轻轻放在桌上,白皙如玉的手指与翡翠色相衬,分外养眼。   苏烟促狭的看着他,夹起一颗四喜丸子:“哦?哪里?”   她现在的确还在疼,只是看着他像一个惨绿少年一样,局促不安,觉得分外开心。   似是觉察到她的揶揄,叶言一个深沉的目光射来,冲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阿烟想必已经好多了,用不到这药,那......”   尾音拉长,苏烟顿觉寒毛直竖——   下一秒腰肢一紧,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一个铺天盖地的吻砸来,不给她丝毫反击的机会,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际流连——   “别......疼......”她委屈的声音传来,他便停了动作。她委屈的窝在他怀中,任他紧紧抱着,享受那醉人的清香,感受到他的变化,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眼眸含笑望着她,深凝如海,墨色长发散了一肩,在她耳畔魅惑出声:“阿烟,别逗我,记得哦。”   苏烟干脆把整张脸埋入他怀中,不去看他那双似要把人吸进去的眸子,融化了满满深情,她闷闷出声:“我还没吃饱......”   他低笑出声,轻咬了一下她红的如珊瑚豆子般的耳垂,便将她放回原处。   ......   春风拂面,一片绿油油的麦浪翻卷,高空之上时不时盘旋有成双成对的燕子。春的芬芳弥漫了整个季节,麦田周围的梨树开了满枝丫的雪白,散发着阵阵幽香。   “小锦,快,跑快点!”苏烟在麦田的一侧大喊,扯着一根线不住的逆风而跑。有些劲厉的三月风吹起了他浅粉色的纱裙,在一片绿浪中仿若一只起舞的精灵。   叶言则很配合的手中拿着一只鸢尾风筝,一袭白衣胜雪迎风而跑,他步履轻快,好似在自家散步般悠然,唇角挂着一抹清浅笑意。   “不准用轻功!”苏烟大喊,他云淡风轻,她跑得气喘吁吁,放风筝要有诚心,随随便便用轻功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叶言冲她做了一个唇形,就算不用轻功他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照样轻盈如飞。   “放!”苏烟大喊一声,他便迎风松开了手,任鸢尾风筝打着旋儿飞向蔚蓝的天空。她手中的线轱辘轱辘的转着,很快便放到了尽头,轻轻的扯着手中的线,不住的倒退,控向,拽,拉,扯。   浑然没有觉察已经站在她身边的叶言,她明眸弯弯,看向那一方湛蓝的高空,粉色纱裙轻轻起舞,春风擦过脸颊,绿色的麦浪翻过一层又一层。   叶言负手而立,白衣翩跹,超然尘世。他就这么凝眉深深的盯着她,似要把她刻入骨子里,永远记住她,记住她此刻的笑靥如花,记住这一瞬的静好岁月。   突然,风筝断了线,不受控制的直直从高空坠落,直直没入远处的麦田——   苏烟颓丧的看了看手中已经转没了线的轱辘,摇摇头,轻叹一声,随手扔掉。   转身寻找叶言,谁知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影。绿浪拂过一层又一层,雁鸣声响彻云霄,却不见了那个清华出尘的白衣人影。   “小锦,你在哪?”苏烟压抑住心底的慌乱,声音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   “这里!烟烟,我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如当初在相府的叶锦衣,苏烟身子一震。然后她在不远处的麦田里发现了压倒一片绿意的叶言,他双眸含笑的望着她,让她恍惚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苏烟气竭,刚刚他还风流无双清华出尘,一眨眼就躺在这里打滚卖萌了。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下一秒便被一股大力一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宽阔温暖的胸膛传来他有规律的心跳声,强有力的大掌紧紧箍在她的腰际。他胸腔震动,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断了线的风筝,就随它去罢,反正它也飞不远,不是吗?”   语毕,他唇角噙着一抹笑,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苏烟,好似意有所指。苏烟偏过头,自然听出了话外之音,倘若她离开了他,说不定也飞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他允许她叫他小锦,偶尔也会装傻逗逗她,只是,他说明日就要回宫,要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   让她隐隐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   传闻,当朝皇帝大婚之日,举国欢庆,排场之大。城墙之上挂满了红丝绸。朝殿之前的六十六级白玉台阶上铺了一路红地毯,粉色的玫瑰花瓣飞扬整个大殿之前。   据说,皇帝特地打造了一辆水晶婚车迎娶,八角紫晶风铃随风晃动,桃色绞纱掩映。看不清车内女子的容貌,只能看见一抹如火的大红倩影,妩媚不可方物。   听闻,水晶婚车行至宫门时,陛下早已等候在宫门。身着大红喜袍的他俊逸无双,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撩开桃色绞纱,接着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出,攀上了他的脖颈。他将她横抱而起,一步一步迈上那六十六级白玉台阶......   .....   后来,皇帝后宫只有一人,那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婚后五年,并无一子,大臣纷纷进谏要皇帝另纳后宫,雨露均沾。   谁知,皇帝一怒,全部驳回。后有人多次进谏,皇帝用铁血手段罢免其官职,贬为庶民。朝中流言四起,祸国妖后,红颜祸水,灭国之灾的矛头纷纷指向那冠宠后宫的皇后。   盛夏暑热,皇后寝宫凤回殿却温凉适宜,冒着寒气的冰块分散放在寝宫各处的琉璃盏内,用以降温,无不透着一种奢华。   苏烟扒了一颗荔枝,好整以暇的看向对面的一派孤高冷清的叶言,率先开口:“要不,你就多纳几个后宫?”   陡然间,苏烟便觉周身温度瞬间下降,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似要冰冻一切。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射过来,他就这么盯着她,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苏烟瘪瘪嘴,这也不是她所愿的,早就料到了这个后果,纵使他有多大的能力,也敌不过人间帝王的真理。雨露均沾,泽被苍生,是帝王之道。当初她又不忍心让他放弃帝王之位,就算放弃了,那天下定将烽烟四起,陷入一片混战,还不如让他做皇帝。   她又扒了一颗荔枝,转到叶言身前,喂进他口中,神色正经了些:“你说,为什么到现在我肚子都没动静?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言神色暗了暗,旋即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将她揽入怀中,轻咬了一下她娇小的耳垂,在她耳边低笑:“可能是为夫还不够努力。”   苏烟一僵,推开他的头,抓住在她腰间作祟的手,转过身正色道:“说实话!要不,你就再娶几个!”   叶言眸光暗沉,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喉头上下滚动了两下,慢悠悠开口,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善的味道:“你当真希望我再纳嫔妃?”   “是。”她挺直了腰板回望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下一秒便看见他黯下去的神色。   “好。”他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旋即放开了她,转身拂袖而走。   她看着他大踏步头也不回的走出凤回殿,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缝。帝王之道,人尽皆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为了保住王位,也为了他的江山,更为了他这个人的今生长安,她必须做出退步。   祸国妖后,红颜祸水,被扣上了这个帽子,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和他,怕是都不能善终。   不久,宫内传出皇帝纳妃的消息,朝廷大臣都笑开了颜,自家主子总算开窍了。   夏夜如烟,凤回殿内轻纱薄帐,苏烟只着一身白色的轻纱,坐在窗前,看那一轮圆的透亮的皓月。她长叹一口气,今夜他翻了兰妃的牌子,为何她竟高兴不起来。   兰妃,当朝吏部尚书之女,生的姿容俏丽,今夜算是他初次临幸她,想必轻纱罗帐,一室旖旎罢。想到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苏烟心中一阵阵的窒闷,真难受啊!   月华如水,尽数散落,苏烟一头瀑发垂于腰际,轻纱美人,红烛滴泪。她挥动着手中的绞纱圆扇,惆怅望天,心中窒闷的疼,闷闷的,很烦。当初是她把他推出去的,可现在反悔了,还来得及吗?   一阵凉风吹过,凤回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白色的人影赫然立于月光之下。苏烟定定看着眼前明明该在兰妃寝宫的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月色晕染开来,银辉铺散他一身,宛若神祇般清华无尘。   他走到她面前,一双因为醉酒而有些潋滟的双眸盯着她看了一会。轻纱美人,月光皎皎,有着一种撩人心魄的美,他在她的惊呼中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床榻。   将她一把扔在了云锦软被之中,便欺身压了上来,不容她反抗半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之势,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你,你怎么会在这,放开我!你的兰妃正等着你呢!”浓浓的醉人酒气扑面而来,苏烟有些云里雾里,心中的气闷还没消下去,张口就咬了一下他的薄唇,得以逃脱。   “用替身,笨蛋。”他有些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轻轻地,仿若一根羽毛般挠着她心底。   “那这些天一直用的都是替身?”她有些怔愣,忽然间忘了反抗,让他有了趁虚而入的空间。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吻上她近日来有些消瘦的锁骨,轻纱薄衣阻挡不了什么。   “不行,那你这样会暴露的!喝那么多酒,放开我!”她抓住他游走在腰际的大手,因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直直望进他幽深的眸子。   “还不是为了你,你是希望我现在折回兰妃的寝宫,嗯?”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挑,夹杂了一丝不悦的味道,深凝如海的眸子中泛着危险的火花。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意见。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在皇后寝宫,要是别人知道了,你这个皇帝的颜面何存,让别的男人替你......”说道后面她便被他的吻吞了回去,又是一个天雷勾动地火的吻。   “那又如何?我说过,此生只要你一人。”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出声,带着微微喘息,旋即低笑一声。   “是为夫不够努力......”   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她彻彻底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浅夏如烟,凤回殿内春光旖旎,红烛剥剥哔哔的燃着......   即便叶言用的替身,但不久还是传出了宫中妃子有喜的消息,让苏烟郁闷了好一阵子。   他下巴抵在她消瘦的颈肩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搭上她的脉息,闷闷开口:“你不舒服,我更难受,孩子的亲爹不是自己。”   苏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你后悔了?后悔把自己的嫔妃假手他人了?那你去找她们好了......”   叶言在她耳侧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阿烟,你醋了。”   “哪个醋了!放开!”她挣脱他的怀抱,跑到桌前自顾自吃起了水果。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以极其慵懒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俊眉微拧,想到刚才的脉象,让他有些头疼。   ......   此后,叶言每天必逼着苏烟喝一碗药,美名其曰为她调理身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调理好了,就没问题了。   可,一喝就是五年。   其实在这之前,自从他把她带回宫开始,他就经常喂她药喝,只不过分季节,并非天天如此。   自他们大婚始,已过十载春秋。   夏日夜色微凉,天边略有些微微泛白。苏烟躺在云锦织被之上,容颜憔悴,盯着依旧俊美非凡的叶言。她眼角已经依稀出现了点点细纹,而他依旧俊美如初,丝毫没有衰老的痕迹。   她知道他一直在骗她,她的身体日渐虚弱,她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说吧。”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似乎看多少眼都不够,只想,只想把他深深嵌入脑海中。   他俯身抱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颤抖:“对不起,阿烟......都是我不好。早知如此,当年我定不会拉你下水,当年那场宫廷政变,想必深深刺激了你,才会留下如此病根。后来我将你软禁在宫中几月,冬寒早已深深嵌入你骨子中,随着时间的积累,骨髓中的冰寒越来越重,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她笑了,早已觉得这副身体破败不堪,一日不如一日,就好比机器零件一件件老化一样,她轻咳了两声:“其实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了十年,谢谢你......”   她颤抖的手抚上他光滑如墨的长发,像缎子般柔顺,他仍旧是他,只是她已非当初:“别伤心,你这么英俊,肯定有好多女人争着要嫁给你。你可以找一个比我好百倍的女子,她比我温柔,比我贤惠,让她为你生儿育女,做我所不能做的事......”   她颤抖的手指穿插在他发间,断断续续说道:“我这一生,能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就足够了......你看,你这么年轻,我却已开始衰老......与其到时候我自己人老珠黄都觉得讨人厌,至少......在你心中我永远是最好的模样......”   “别说了,你想看日出吗?”他埋首在她消瘦的颈肩,声音有些飘渺,不悲不喜。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多少个黑夜,他都一人在静殿内,静默的看着无尽黑夜转到天明。一个人静静的立在窗前,不悲不喜,就这样淡淡的看着,看着......   每一次天明,她在他身边的时间便少一日,他的内心一直在煎熬。面对她如花笑靥时,他又不得不换上云淡风轻的笑容,骗她喝下勉强维持她生机的药。   蓦地他轻轻将她抱起,这具身躯如此轻盈消瘦,他怕一不小心就散了。   ......   他将她用一床云锦织被紧紧裹在怀中,几个跃步之间,他便抱着她坐在了宫中最高的凤凌殿顶之上,东方天空隐隐泛白。   “不行......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说吗......”她消瘦的手指抚上他俊美的脸庞,描着他眉眼的轮廓。   他对她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过啊......做个好帝王,做个好相公......比我好的姑娘有很多,反正你有钱有权......天下大搜捕啊......”她微微喘了口气,抚上他的薄唇,描摹着他优美唇形。   “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但,我希望你记得我,记我一辈子......记得曾经有个叫苏烟的女子......”她望进他深深的眸中,那里面凝聚了她不懂的情绪,深凝如海,似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   她冲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又轻咳了两声“不在乎时间长短,只在于......你看你,长的这么俊,到现在我还禁不住......要是别的小姑娘,肯定被你夺走了魂儿......看......太阳出来了......”   他顺着她声音的方向望去,赤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跃起。一瞬间,金辉洒满大地,给她淡如纸金的脸庞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她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似要随时离他而去。   他紧了紧怀抱中的她,俯到她耳边,轻声呢喃:“只在于什么?”   “只在于......看......大雁......”他顺着她指的方向回身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是再扭过头时只见——   她微微阖上的眸子以及堪堪垂落的手......   他将怀中的她收紧,在她额角印上一吻,喑哑出声:“你,不是说,不会再抛下我吗......”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尽力,四海八荒的找珍贵药材,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你......”   “烟烟,你走了,小锦怎么回家......”   ......   元帝十年,皇后仙逝。   皇帝遣散后宫,不知所踪,天下混战,诸侯割据。   他是天下圣医,医术无人能及,却惟独医不了她。   他自断右手,从此不再执剑。   如果,当初他没有盯上她,没有那一步步的棋局,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如果,他不涉入她的生活,或许她能安稳一世......   可惜,一切都已太晚了......   当新的王朝建立,天下安定,海清河晏时。   传闻,凤回竹山上有一位绝世神医,生的俊美无双,绝世风流。遗憾的是只有一只左手,且终年只带着一只白玉簪,一袭白衣游走于山林之间,永远一副超然尘世的模样,谁的账也不买,只偶尔会接待几个病人。   阿烟,你知道吗,经历过那次天劫后我便获得了不老容颜。   可能会像修炼秘术那样延缓百年,也可能会延缓千年。   无论多少年,我永远等着你回来......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